学生低垂的脑袋僵立在半空,瞳孔颤乱无比,细密的汗珠从掌心皮肤渗出。
他像是被推上刑架的犯人,提前知道了必死的结局,所以控制不住的恐惧。
怎么办,怎么办……
坦白吗?就算坦白了老师也会很生气,他会杀了我,他一定会杀了我。
可参与的不止我一个人啊!
学生抬起头,朝着班上同学看过去,期盼有一个人能开口给他解围。
但这渴望被救的心转瞬如水雾破灭。
他看到自己的同学们缄默不言,机械一般冷漠无情地看着他。
那些密密麻麻的视线骤然压下,仿佛在告诉他,如果敢漏一点口风,那么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身后是顾平生温润的眸眼,旁边是班上同学压迫性的注视,学生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打着哆嗦去触碰门把手。
就在此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
顾平生抓着学生的手腕将人拽去一边,同时脚背勾着门沿轻轻一带。
惯性使然下敞开的教室门轻巧一合,夹断了暗中布置的鱼线。
霎时间——
数把尖刀携风飞来,钉在顾平生刚才停留过的位置上!
廖凡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可是这还没完,飞刀过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事先处理过的风扇摇摇欲坠,被机关绳索用力一扯,一整个旋转的吊扇旋风一样猛然砸落下来。
硬生生削开了一块墙皮!
这一下要是砸在人的身上,恐怕肠子都要被砸出来!
廖凡后怕不已,怒气腾腾地看向那学生:“你想害死我们?”
学生畏缩着脑袋。
廖凡过去拽住了他的衣领。看着人火冒三丈的模样,那学生满眼恐慌,终于开口:“不,不是!我只是搬了个凳子!”
一个声音插嘴进来:“没错,老师,就是他做的!”
说话的是队列中的一名男生,在他之后,有一名女生跟着附和:“他以前被老师罚过,一直怀恨在心,平时也不愿服从老师的管教,凡事都要和人对着干,经常欺负同学,做过不少恶毒的事。”
似乎越说越义愤填膺。
“今天他来的时候就在那嚷嚷学校里来了新老师,说新老师不熟悉规则心里肯定毫无防备,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对啊,他就是在撺掇我们一起下手。”
廖凡越听越气:“好啊,你小子!”
一旁蹲在地上的顾平生却抬起头,平静问道:“也就是说,他动手的时候其实你们都看到了。”
众声一停。
顾平生又问:“为什么没有阻止?”
没人开口。
顾平生好似感慨地摸了摸风扇的断裂处:“这么粗的铁管子,没有专业的工具,一个人割断的话要花不少功夫吧,再加上设计机关的时间……我记得你们的午休好像只有30分钟?”
30分钟的时间过于仓促,只凭一个人不可能布置得这么完美。
还是没人说话。
群起而攻之的吵闹声仿佛潮水一般消弭下去,教室顿时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这诡异的气氛,廖凡立时反应过来。
是啊,布置机关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学生怎么可能不知情?
他看着那些仿若天真无辜的面孔,心里发冷。
哪怕想到其他老师会对他们下手,廖凡也不会想到这些在老师面前乖顺如绵羊的学生会搞这些幺蛾子。明明食堂里的学生们十分畏惧着老师的权威。
和他相比,顾平生就淡定得多。
或许是提前推算出了学生们的敌意,发生的这一系列事对他而言不算难以接受。
“我不知道你们的专业课老师在看到这一堆‘杂物’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不高兴。”
环顾装鹌鹑的学生们,顾平生不温不火的声音落下,说不出的威严:“还不快过来收拾了?”
他这样一说,才有学生再次动作,该收鱼线的收鱼线,该搬吊扇的搬吊扇。
教室后面并排摆着几个成人等高的钢制铁皮柜,廖凡看见有学生从中提出来一桶白色油漆,轻车熟路地开始粉刷墙壁。
他惊了。
这帮学生到底做过多少回相同的事,这么熟练的吗?
最开始的那名学生还并腿缩头站在顾平生的旁边,等候发落。
顾平生大可以严厉斥责他一顿,或者给他一顿毒打,让他记住这惨痛的教训,就像学校其他老师看起来会做出的举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