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生叹出一口气,屈指点了点黑猫的额头:“这么算下来,我要处理的事情也不简单啊。”
他就知道,刑野虽然不能明着向他提醒,但会主动提出让他过来的地方,怎么会是简单的。
黑猫懒洋洋地说:“其他考试官的意志力和刚才那个差不多,你能对付这一个,就能对付另外六个人。”
“说得轻松。”顾平生好气又好笑,“只对付一个就差点让我用光了精神力,面试现场可是要一次性对付七个。”
黑猫立马哼哼唧唧起来,跟他耍无赖。
顾平生奈何不了这脸皮厚的家伙,便将脸埋在了软乎乎的猫肚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直到猫儿再一次绷紧了尾巴才罢手。
按住来回折腾又想要趴他脑袋上的黑猫,顾平生心满意足地将毛团子抱进了怀里,折身往回走。
路过之前的争吵发生地,那些人居然还在吵,一边吵,嘴里一边朝外喷刀子。
顾平生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这些人嘴里不断地朝外吐出刀子,看到其他人在被刀子伤害之后痛声嚎叫,更加疯狂地骂出一些刺激性的语言。
“什么都不懂就(哗)免开尊口,你要是管不住自己我家的狗链子可以拆下来给你栓脖子上!”
“是啊是啊,你都懂你什么都会你天底下第一懂王,哈,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出书。”
“我!*(;amp;amp;@*!;amp;amp;@*!((8!”
……
顾平生拍了拍自己涨疼的脑门,微叹口气,抬步走了过去。
系统提示:个人技能(不同寻常的乌鸦嘴)正在使用中。
眼前的人都是路人,他们的意志力远远比不过顾平生刚才对付的地域先生,剩余的那些精神力完全够用。
几乎没一秒钟,顾平生就接到了技能成功生效的提示。
他说道:“看天色快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吧。”
吵闹中的人一听,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恍然,一拍手掌道:“对,我妈是让我记得要收家里的衣服,我得快点回去。”
人群散开了,地上的刀子也像是白雪一样化开了,血迹也只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但是。
顾平生回头看急匆匆跑走的那些人,他们身上被洞穿的血窟窿依旧明晃晃地摆在那,不时朝外渗出一两滴血,像是眼泪洒在了地上。
有人痛得走一步停一步,捂着胸口难受地喘了好几口气,快速地擦了下眼角,忍痛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顾平生良久没有说话,黑猫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舔爪,突然听到人问道:“事情总要有个成因。”
黑猫撩开眼皮。
顾平生低头看它:“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黑猫摇了一下尾巴。
顾平生:“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表现不同的观点,是因为他见识到了不同的情况,或者说不同的内容,所以说两人讨论的时候争执那么一两句倒是无可厚非。”
“但是这里的人都争论得太厉害了,他们一直在基于自己的观念发出意见,坚信自己所说的话才是正确的,近乎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黑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顾平生也不需要刑野对他做出回应,他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为了将事情梳理清楚。
“还有刚才的地域先生。”顾平生沉吟道,“他在这个副本中似乎有着固定的设定,如果不出所料,其他的考试官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设定。”
“而这样的设定,到最后都是在刺激矛盾的产生,如果这些设定比较广泛,那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避免受到偏见的可能。”
顾平生说出自己最后得出的结论,表情也跟着变得淡漠。
“这个副本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制造并激化人与人之间的矛盾。”
话一出口,顾平生的眼前倏然一变。
就像是被蒙了一层灰的镜子被清水洗涤,露出了敞亮干净的一面。
整洁的街道,丛生的杂草,笔挺的路灯。
景象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个公园,还是这所城市,但是顾平生放眼望去,却在路人的头顶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几条白到几乎透明的丝线缠成一股,紧紧地黏在了大家的头颅正中,有人稍微低个头,那丝线便被扯得绷直,最底端扯出了网状的粘腻物。
顾平生在这股视线上看到了飞快闪过的东西,他快步上前,拉住了一个正准备走的路人。
路人甲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脱口而出说:“等等,你谁,你想干什么?我提前声明……”
“不要说话。”
顾平生一开口,那路人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动也不敢动,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
顾平生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路人头顶的丝线上,走近了之后他才看清楚,那飞快闪过的像是黑色河流一样的东西,其实就是无数个扭曲的字符。
——树的叶子是绿色的,并且只是绿色的。
——玫瑰花的颜色是红色的,并且只是红色的。
无数的字符像是数据流一样依附在白色的丝线上,并且将这白色的丝线作为了运输的渠道,一刻也不停的疯狂地灌进路人的头顶。
顾平生的瞳孔飞快倒映着那些有形的文字,它们有大有小,形体就像是尖锐的荆棘,让人看多几眼都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