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支毛笔很是漂亮,漂亮到谭柚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移开。
老太太喜欢养花,院里小路两旁全是花盆,这个季节已经开了不少花。谭柚有好些在现世中都没见过,不由多看两眼。
这会儿,她将视线重新落回花上,本来脑子里想的是这盆花应该属什么科,但被毛笔这么一打岔,头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她捻了捻手指,轻轻叹息。
怎么就分神了呢。
全院里的人在看见硃砂打开锦盒时,都没忍住发出惊叹声。
“哇。”老太太双手搭在肚子上,凑头看,“是个好东西。”
可不吗,长皇子出手送礼,能送便宜东西?
老太太余光看向谭柚,哎呀,是谁进宫两次,都只拎了桃出来的?
谭柚,“……”
谭柚感受到老太太打趣的目光,颇为无奈地回她一眼。
谭老太太也是故意的,怕姐妹两人因为一支笔心生间隙,毕竟满京传闻说的都是长皇子对谭橙情根深种非她不嫁,结果一扭头被谭柚截胡了。
外人都在传谭柚夺人所爱,长皇子无奈下嫁。就连谭府里不知内情的下人都信以为真,更何况别处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
传言里天生一对女才郎貌的谭橙跟司牧,私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实际上,谭橙对长皇子司牧偏见颇深,认为此人心狠手辣不好相处。至于司牧,他想要的只是谭家的助力,至于谭橙是圆是扁,在他眼里就没有区别。
谭老太太见谭柚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长皇子怎么就当着妹妹的面,送了姐姐一支笔。
直到硃砂脚步轻快地朝谭柚走过去。
跟刚才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不同,硃砂这副姿态分明是在跟自家驸马说闲话。
“主子说我来都来了,让我顺便也给您捎带点东西过来。”
说着硃砂抬手鼓掌,两声之后,有四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光看那四个侍卫吃力的表情,就知道这箱子的重量。
看着放在面前的两个大箱子,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长皇子管这叫……捎带?
跟这两个大箱子比起来,谭橙手里那根轻飘飘的笔更像是顺手捎带过来的吧?
谭柚也是茫然疑惑,看着脚边的两个箱子,“这些……”
“不会,都是桃吧?”老太太搓手,满脸期待,“长皇子客气了。”
实不相瞒,老太太把谭柚的猜测说出来了。
不会真是桃吧,那是有些多了。
硃砂笑,“哪能啊,我们主子送未来驸马的礼物,岂会只是便宜的桃子?”
硃砂一脸骄傲地让侍卫把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里面整齐摆放的全是珍贵的孤本藏书,可谓是无价之宝,“主子说您教书辛苦了,若是用得着,尽管翻着看。”
谭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哇——!”
语气比刚才惊讶了不止一个调。
“司牧这是,把藏书阁里的书搬来了?也太客气了吧,我这怎么好意思让阿柚收下呢。”
老太太手搓得更用力了,边虚假客气边跟谭柚打眼色,“这东西错过可就没有下次了!”
别说一支象牙透雕毛笔,就是十支百支也抵不过这些书有价值。
老太太甚至怀疑,长皇子这是不是提早把嫁妆送过来了?
看着这两箱子书,再看看谭橙手里的笔。
顿时所有人看向谭橙的目光,都带有那么点淡淡的同情。
毕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大小姐手里的那支笔,像是这两箱子书的……赠品。
就是那种买书免费送笔的那种赠品,顺手捎带着就拿过来了。
谭柚也顿了顿,手指从书上轻轻抚过,感觉指腹搭在书页上的那一刻,刚才躁动的心都沉静下来了。
她眼里带出笑意,温声道:“替我谢过殿下。”
“别让我谢啊,”硃砂嘿嘿笑,“主子说让您明天抽个时间记得进宫一趟,尚衣监正在赶制大婚礼服,需要您的尺寸。”
这种尺寸其实派个人过来问谭府要就行,作为府里的主子,绣郎手里怎么可能没有谭柚衣服的尺寸。
像是为了堵谁的口,硃砂语速飞快地补充道:“主子说这种东西还是谭翰林您亲自过去量一次比较好,纸上的尺寸总归是死的,万一要是做的不合身,改起来可就麻烦了。”
“去去去,必须得去,”谭老太太已经蹲下来翻书了,她扯着衣摆将双手擦了又擦,才去摸书,“就冲着这两箱子书,你都得特意进宫跟长皇子道谢。”
至于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