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一甲前三已经全部定下。
状元苏婉、榜眼吴嘉悦、探花苏虞,三人是此届的三鼎甲。
安从凤怔怔站着,感觉脚像是踩在软泥之中,有些站不稳。
怎么可能?!
她明明那么有把握。
安从凤突然往旁边跨出半步,朗声道:“学生不服!”
她低头,眼睛直直看着地面,梗着脖子说道:“学生没进一甲,心中不服,但求一个原因。”
这话也就她有这个资格说,毕竟先中小三元,又中解元,杏榜就算不是会元,那也是第二名。
按理来说,安从凤一路发挥稳定,从来没掉出过前三,此次一甲之列没有她,连第三名探花都不是,的确可以问问原因。
其实旁人也好奇,之前不少人都看中安从凤,如今她连一甲都没进,属实有些让人惊讶啊。
群臣有帮安从凤说话的,也有摆手叹息的。
毕竟考试临场发挥这事,谁也说不准,总有个状态好跟坏。而且那功名又不是为你量身而定的,非你不可,换了旁人不行。
但安从凤执拗地站在那里,拱手低头,要个答案。
司芸轻咳两声,侧眸看司牧。
司牧眨巴眼睛,笑了,“皇姐以为我徇私?可这榜是大学士亲定,我从未插手过,难不成我竟连大学士也拉拢了?我好厉害哦。”
亏得他不参与,否则一甲全是谭柚的学生,他这个师公还真有点不好解释。
“朕只是疑惑而已,阿牧想多了。”司芸笑。
司牧道:“皇姐若是也想听理由,不如问问大学士。”
他脆声朝前说,“大学士,榜单向来以公平公正服人,如今有学生当场提出疑惑,但此榜一甲前三由你而定,不如由你给她个解释,说说为何一甲前三没她。”
长皇子发话,底下才安静下来。
陈老暂时收起手中金榜,看向安从凤,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以你之资,属实在状元以下,一甲之内。”
这意思就是,安从凤可能考得不如苏婉,做不了状元,但榜眼跟探花还是可以的。
安从凤眼里燃起希望,话几乎脱口而出,“那为何……”
“你且别急,我问你一句话。”陈老抬起一只手,示意安从凤认真听:
“《礼记大学》中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此话对否?”
安从凤微怔,缓缓点头道:“对。”
陈老,“既然觉得对,那便没错了。朝臣乃国本,一甲更是大司的颜面,选的不能说是大善之才,但至少德行无愧。”
别看吴思圆现在这副德行,可她刚入朝时,也是满心报国,也是修身养德言执持道,只能说泡在这朝堂的大染缸里被权势腐蚀浸染了。
陈老看向安从凤,微微皱眉,“可你作为读书人,自幼熟读《礼记大学》,怎么如今连第一条、连最基础的修身,都没做到?”
她反问,“德行有亏,如何担任一甲,如何作为大司的脸面?”
陈老的话,让场上众人一愣,朝臣可能没关注街上小事,但一些进士却听了不少言语。
她们那时还以为是假的,如今见陈老开口,猛地想起什么,顿时看向安从凤的眼神不由古怪起来。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但又不敢表现的很明显。
德行有亏?
旁人眼神奇怪,安从凤本人却是茫然不解,抬头询问,“学生不懂?”
她对母父孝顺,对同辈谦和,对小辈关怀,没觉得德行有问题。
安从凤腰背挺直,声音坦荡,“学生自以为没做过有损德行的事。学生自幼饱读圣贤书,一言一行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母父。”
她在人前向来形象极好,哪里肯认自己私德有问题。
进士们瞧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感慨起来。这么会演戏,怪不得哄得人团团转。
陈老本想顾及安从凤的脸面,可现在不说个明白倒是不行了,“你可知,我填榜之前,着人去查过一甲前三跟传胪的预选者。”
陈老做事严谨,又重德行,便着人去查了查,看这几人有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亦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巧的是,这两日街上都在说安从凤。
此事起因大概是两三天之前,京中一花楼中的老板竟将自己最得意的花魁从里面轰赶出来,指着他的肚子破口大骂,嚷的是整条街上人尽皆知。
“你这怀的到底是谁的种?竟然这般宝贝舍不得打掉!”
也是因为花楼老板嗓门大,引得众人前来围观。
听了几耳朵才明白,怪不得最近一个月没怎么见花魁出来接客呢,原来是有了身孕!
花魁掩面哭泣,好生可怜,边央求着花楼老板收留他,边说对方过些日子便会来迎娶他。
花魁说自己怀胎三月,算算应该是正月里的事情。
原本场上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听此话,凡是正月来过花楼跟花魁有过关系的女人瞬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