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的睫毛融成了团,粉和腮红在脸上结成了块,一张脸,五彩斑斓的。
过了好半天,魏士斌咬牙:“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嗯,蠢不蠢啊你们?”
曹芳夫妻不说话,大丫倒是胆子大,抬起头说:“呸,还不是你让我们干的?”
“你个臭丫头,倒是嘴巴硬得很。”魏士斌说:“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有胆你就踢,别以为我不懂,你们一家的性命都在我二姨手里捏着呢,现在咱们可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我们家要出了事,你们也好过不了。”大丫说。
魏士斌滋气:“你这臭丫头,才多大呀,一张嘴巴子倒是利索。”
人,天生就有聪明和笨之分,曹桂姊妹七个,别的都笨,唯独曹桂是个人精。
作为人精,她手握资源,八面逢源,自己赚大钱,让姊妹们也都能沾点雨露,赚点小钱,而李大丫,跟她二姨似的,甭看年龄小,但混身是窍,满身心眼儿,对上魏士斌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也丝毫不怯,她说:“魏叔您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说办事儿就只留一条后路,我二姨给你们家生了唯一的男孙,她就是你们家的功臣,咱们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出了事就按出了事的办嘛,骂人顶个屁用。”
是的,魏家,魏士斌生了俩女儿,魏士明家里的老婆也是。
但曹桂给他生过一个儿子,就是送出去留学的魏向军。
他们的老婆都是贤良本分的良家妇女,曹桂不一样,魏士明当初睡人家,只想占点露水便宜,生了儿子,他以为自己家世显赫,曹桂想挟子逼宫,可人曹桂并没有,人家直接是跟魏芳老爷子谈条件,要好处,要利益。
一个孩子,就让曹桂和魏家结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关系网。
但这种事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二丫这丫头,咋能随便嚷嚷出来。
魏士斌抬脚就要踢,魏士明连忙制止:“哥,人多眼杂的,你这是干嘛呀?”
且不说裴秘书一家清白与否,魏家确实不干净,而且正如顾谨所料,因为最近专案组越查越紧,眼看要动到他们的利益了,想来个完美甩锅,弄走专案组的。
但顾谨的城府之深,心计之深,心之黑,全都不是魏家兄弟能比得了的。
所以今天,他们甩锅失败了,那么,专案组他们也弄不走了。
不过魏家老爷子人非常聪明,也有深谋远滤,早在曹桂出事时,就料到这口锅甩出去怕是有点难,所以吩咐过他们兄弟,钱呢,其实早就赚足了,小一辈的孩子也都比较成器,而且孩子们是干净的,那么,该收手时就收手,既锅甩不出去,就赶紧毁灭证据,拿钱压事,遣散一起共事过的人,把所有可能燃的火苗子全压下去,然后,就此收手。
那么,他们将平安渡过。
作为曾经当过革命小将的一辈人,只要能从中脱身的,都能力卓越,做事不留痕,而且整个地方上,但凡他们手底下的人,因为相互有利益牵扯,跟曹桂一样,都会闭紧嘴巴。
总之就是,进一步,甩锅顾鸿,东山再起重新搞走私,退一步,大家各拿各的钱走人,在公职单位的从此兢兢业业,上班,只从政策层面拿红利,拿好处。
像曹芳家这种,本身有钱,没啥牵扯,钱一拿,出国享受就行了。
收回了脚,魏士斌说:“滚吧,滚的越远越好。”
“那你们得赶紧帮我们办签证呀。”李大丫说。
魏士明脾气好点,耐着性子说:“放心吧,给我三天时间就得。”
“还得想办法把我们家的钱全转出去。”李大丫又说。
“行行行,哎呀,你这丫头,有你二姨的风范,太精明。”魏士明说:“把你们家的钱给我吧,我得通过离岸账户往外转,你放心,一分一厘,我不会贪的,都是你们的。”
李大丫回头他爸:“爸,钱呢?”
既然干这一行,当然家家户户都有钱,也有藏钱的地方。
而既要藏钱,必须有锁,有钥匙,对吧。
曹芳家藏钱那地儿的钥匙,在丈夫老李手中,他向来是挂在脖子上的,这一摸,没摸着,这是个老实人,但他倾向于是落在家里了,或者广场上了,所以对曹芳说:“走吧,赶紧找钥匙去。”
“你们慢慢忙,我们先走了。”魏士明说着,走了。
魏士斌看看这家人,眼皮夹了李大丫一下。
李大丫滚刀肉似的,双手抱臂,唇角一撇,那一笑,还真有曹桂的风范。
想想,虽然因为顾谨一家不上当,从今往后曹芳无法倚仗码头,发不了大财了,但结果不算太差,毕竟退一步,他们还可以拿钱走人,远走高飞的。
……
不过他们真能远走高飞吗?
倒也不一定。
先说顾家的几个孩子,这会儿已经到海滩上了。
法典虽然刚才一招擒拿手震惊整个东海港,但他不骄不躁,不吹不嘘,依然谦虚有加,此时主动当了小长工,帮忙铺毯子,支炉子,烤盘,点木炭。
小民有从国外带来的防晒霜,先给半夏抹,小脸蛋儿,膀子,就连脚丫丫都要涂上,小女孩迫不及待,急的直蹦蹦:“哥哥,快点呀,我要去玩水枪。”
小宪给她买了一把小水枪,有巴掌大,这东西,半夏曾经见小龙玩过,但她从来没玩过,于玩具,半夏乖,几乎从来不主动要,今天是小宪兴起,在个小摊儿上买了一把,半夏激动坏了,正好在海边,她想玩个够。
小民不急不躁,耐心的端详一会儿,又给半夏脖子后面涂了些防晒霜,这才回头跟小宪说:“要注意安全,要注意,不要让她溺水,还有,玩的时候要有分寸,她是小女孩,很脆弱的,你要保护她。”
“放心吧,我会把妹妹逗的超开心的。”小宪信心十足。
半夏举着小水枪,冲到水边,吸了满满一枪水,正准备冲着水面打,小宪说:“来呀,半夏,来打我呀,打哥哥一下试试。”
有点不好意思,但半夏还是轻轻滋了二哥一下,不过只是滋在他的身上。
可小宪突然,从身后举出一把比半夏的大足足五倍的大水枪,对着半夏的脑袋就是一顿狂滋,一瞬间,半夏被哥哥滋的满身是水,落花流水。
在大黑熊一样的哥哥看来,这只是玩儿。
可半夏被滋疼了,她顿时哇的一声,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