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裳湿透了,自然不能叫人看见,平白起了疑心。
清嘉顾不得宋星然仍在房内,急匆匆将身上襦裙扒下。
宋星然自然时刻注意屋外情形,帷帐虽放下,但也非完全遮蔽视线,他还未反应过来,清嘉便已将裙衫剥下,身后剩下一根薄薄的兜衣细线,缠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很快别过视线,但脑中却总想起女子玉白的后背上,一双纤细的蝴蝶骨,振翅若飞。
卧在床榻上,方才不觉得的,如今却若有似无的,有一阵清浅的幽香在鼻端萦绕,好似便是方才清嘉身上的味道。
真是疯了。
宋星然收敛心神,听见门外容城郡主的声音有些急切:“清嘉?你可还好么?”
清嘉穿好衣裳,匆忙将凌乱的箱笼合上,小跑过去,将门打开,脸上努力堆出笑容:“叫郡主久等了。”
容城郡主舒了口气,上下打量她:“叫我好担心。”又挽起她的手:“莫在门口吹风,咱们进去说话罢。”
清嘉回身望了一眼,有些凌乱的厢房,忐忑地点了点头。
地上还散落碎瓷片。
郡主“呀”了一声,吩咐侍女收拾。
清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被郡主看出什么端倪,解释:“方才手滑、手滑。”
“想来是你身上没有力气。”郡主牵着她的手,关切道:“你的手好冷,想来真是受寒了。”又命身后侍女将糕点热粥端上,一味招呼她用,只说山间风寒,冻坏了她。
本来清嘉应该开心的,郡主对她很是关切,但她心里揣着事情,心不在焉地望向内房。
容城郡主叹了口气:“原来我有事相求,如今见你身子骨不好,却不敢再劳你受累。”
清嘉巴不得与郡主劳烦,口中还含着一口粥,忙不迭咽下,含糊道:“郡主所说何事?”
郡主笑了笑:“我膝下有个小女儿,尤为顽劣。”
她说嫌弃神情却十分温和,口气尤为爱宠:“到了进学的年纪,但总不听管教,不知气走了多少名师,连宫中的嬷嬷,都拿她没有办法。”
宫中的嬷嬷教导人,自然是手段百出,如何搞不定个黄毛丫头?那些人精只是不敢下重手,怕得罪郡主娘娘罢了。
清嘉打听过,宋星然有个年幼的妹妹,是先国公爷留下的遗腹女。郡主先是丧父,其后早产,所以对小女儿很是溺爱,心肝宝贝似的养大。
“本来见你性子好,想请你去教一教我那不成器的丫头。但如今却不敢劳你费神。”
清嘉大为震惊。
去国公府做女师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郡主认可她的性情才华,才会如此相邀;能名正言顺地出入国公府,便能和宋星然更多接触,才好将未来夫婿斩入囊中,再说了,讨好未来小姑子,这事该做。
便是退一万步,此事不成,日后要逃,也可求一求郡主的恩惠。
清嘉被这巨大的好消息砸得发懵,又见郡主犹疑,忙解释:“哪里是山间风寒,不过是我突然来了月事,故此身上有些虚乏,并不妨事的。”
郡主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地“嗐”了一声,笑道:“那此事可成?”
清嘉故作谦虚:“只要郡主不嫌弃清嘉才疏学浅,不怕清嘉教坏了小娘子,清嘉自然愿意为郡主分忧。”
容城郡主很是高兴,一锤定音:“你若不嫌弃,咱们便说好了,回去我便与你家下帖子陈明此事情,届时我再派人去接你。”
她们皆心满意足,宋星然却满含疑虑。
宋星然不解,这扬州来的小娘子,究竟意欲何为?
处心积虑地讨好母亲,哄得她老人家喜笑颜开,又堂而皇之地于外男面前说心悦于他,似是铁了心要与信国公府扯上联系。
宋星然也怀疑过,清嘉是哪位政敌派来的细作,但她却不识得他,聪明,也懵懂,不似受过训的。
又见清嘉与郡主相谈甚欢,也不得不叹服这小妮子,生得美丽,又嘴甜,若她愿意,确实很能讨人欢心。
可惜却蛊惑不了他。
清嘉与容城郡主聊着扬州的见闻,低头笑时,无意瞥见微风扬起时、藏于床幔后,宋星然一双黑沉沉的眼。
满含着思索与打量,吓得清嘉后背一凉,面上表情也几多别扭。
容城郡主握了握清嘉的手:“呀!你的手怎得这样冷。”她环视一周,发现窗户关得严实,只当作是这北侧的厢房格外冷:“你这屋子冷些,被褥可还够用?或是再添一床……”
说罢,更是往里屋走去。
可不能叫郡主瞧见自己床上藏了个男人!
清嘉眉心一跳,“唰”地站起来,三步作两步走,拦在郡主身前:“郡主!我才起来,里头乱糟糟的,莫污了您的眼。”
容城郡主远远地瞟了一眼,床幔低垂着,也不曾起疑。
但清嘉断不敢再留郡主了,只装作腹痛又起的模样,送走了郡主,才匆忙赶回,查看宋星然情况。
只是她掀开帐子,里头却空空荡荡。
清嘉总算松了口气,疲累至极地倒在床上。
此后她又将听雪搬回,说自己无碍,又叮嘱听雪将此事烂在肚中,恐传扬出去与她闺誉有损云云,彻底将此事遮掩过去。
清嘉在桃花庵留了三日,在郡主身前卖了三日乖,此行目的大成,回京路上,皆是眉梢带喜,但一回祝府,才下马车,便与祝清萍的奶娘尤嬷嬷迎面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