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噗嗤一声笑出来,显得天真娇憨,她语气柔柔,十分可亲:“舅母说这些,便是与我见外了。”
她握住王氏的手,轻拍了拍:“只消舅母将往事揣在肚子里,与我站在一处,再与嫂子好好说道说道,咱们一家人,总归是一条心的。”
王氏已被她洗了脑,点头不迭。
自此,清嘉才松了口气,摆了摆衣袖,起身道:“耽搁大半日,我也得家去了,夫君还在家中等着呢。”
她提起宋星然,王氏更是紧张慎重,唰声站了起来,热络道:“我送你。”
清嘉从未享受过王氏这般热情,一时有些愣住,笑道:“多谢舅母了。”
二人行至回廊,却见孙文茵匆匆而来,脚下似冒了火,衣摆都飞在空中。
见了清嘉,她双眼瞪圆,用手指着,怒道:“你怎么还有脸来?”
昨夜各自回家后,清嘉与宋星然是欢度良宵,一夜未消停。
孙文茵与孟君皓也是一夜未消停,足吵了一夜,房中的瓶瓶罐罐都被摔打。
孟君皓开始还有心与孙文茵解释,但后头也失了耐性,索性任她发疯,最后更是去了书房歇息。
一大早又被孙文茵扯了起来,车轱辘战。
孟君皓寻思道理说不通,已然软言认错,但孙文茵却觉得丈夫心里有鬼,愈发烦躁,还要继续闹下去,孟君皓便被孟其钰叫走了,她等了半天孟君皓也没回来,一身火气无处发泄,又想王氏对清嘉的腌臜往事最清楚,也深厌清嘉,定会同她站在一起,所以火急火燎来找王氏。
还没进门,却兜头碰见清嘉了。
好一个冤家路窄。
王氏见儿媳手指指,好无礼,生怕得罪清嘉,眉头一跳,便一个闪身,挡在清嘉面前,着急忙慌握住孙文茵的手:“哎呀,文茵,咱们是大家闺秀,可不兴这般无礼的。”
被王氏护着的清嘉,缓缓笑了。
这等待遇,真是破天荒了。
真是有趣。
孙文茵家世好,王氏素来对她很是宽纵,这般驳她的话更是从未有过。
孙文茵抽回手,急得跺脚:“娘!”
又说:“她一个下贱人,我同她谈什么礼义廉耻?”
这话太重,吓得王氏忙去捂孙文茵的嘴,又去打量清嘉脸色,低声道:“说什么傻话呢!”
“您不是说——”
往后的话又被王氏捂住。
王氏看清嘉脸上还挂着笑,松了口气,冲她尴尬地笑了笑,才和孙文茵解释:“那都是气话,编出来哄你的,你当话本呢,那有这么玄乎的故事?”
孙文茵皱着眉,显出深重的疑惑来:“假的?”
王氏重重点头。
孙文茵顿了顿,又说:“被掳是假,狐媚却是真,您不知,夫君为了她与我闹了一夜的脾气,如今还未好呢。”
王氏其实很赞同。
没点狐媚的手段,如何笼络住阁老大人?
但如今王氏已倒戈相向,完全站在清嘉一侧,只说:“你们两夫妻的事,怪不得旁人身上去。”
“娘!您也被她蛊住了?怎么——”
这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来人是孙文茵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跑来,说:“夫人,老爷来了。”
这个老爷,自然是指孙驰晖,孙大人了。
“爹?”
孙文茵露出个得意的笑,狠狠地剜了一眼清嘉。
“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治得住你个妖精!”
她一挥衣袖,意气风发地走了。
清嘉思忖着,是要去与父亲撒娇呢。
瞧瞧,人家多好,有爹爹疼爱,半辈子娇蛮跋扈。
想起自家那个黑心短命的祝满,清嘉深深叹了口气。
王氏以为清嘉不悦,忙道:“文茵年纪小,被亲家纵得没了边际,同我们也是吵吵嚷嚷的,你不要介意。”
嚯。
真是上道。
清嘉瞥王氏一眼,摇头笑了笑:“我是想起我爹来了。”
“哎呀。”王氏这才放心,挽着清嘉的手往门口送,一边拍马屁:“你啊,福气都在后头呢。”
虽知道是虚情假意的场面话,清嘉听得也是舒服的,总算没白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