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得不偿失。
清嘉想,大约是近来,宋星然对她宽纵,她好似恃宠生娇一般,有些飘了,又或者是暑天太热,两相之下,她的脾气竟愈发大了。
这可不行。
漫漫长路才踏上征途呢,何时肚子里有个货,才能安心将这闹心的男人甩开。
如此想着,清嘉竟是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此时恰好有浮光落在他睫毛上,错错落落地在面颊上投出一片阴影,显得……分外乖巧似的。
——好似知道她动了甩开他的念头,要以怜搏宠。
清嘉暗笑自己想得太多,风流成性的宋阁老才不稀罕她这点子喜爱,但动作却很诚实,已不自觉伸出手,在他长睫上点了点,又在他鼻尖磨了磨。
待她回神来时,宋星然已醒了——勾魂摄魄一双桃花目,正含情带笑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手上也多用了几分力气,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带,他嗓音还哑着,似有一股喑哑的火,危险之意弥漫:“唔?要做什么坏事?”
被抓了个正着,清嘉手仍搭在他面颊上,茫然不知所措:“我……”
宋星然眸色已暗,翻身将她抵在床帐上。
他气息促乱,像是从火里捞出来一般,滚热的,落在清嘉肌肤上,将她烫了个激灵。
宋星然俯下身来,在她耳畔嗤嗤地笑,然后凌乱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他像是故意似的,故意挑着那几个点作乱,清嘉又怕痒,在他怀中娇笑着胡乱扭了起来,细喘着气儿与他讨饶:“夫君,我错了、错了……”
这声听在他耳中,似迷情剂一般,催生出一股酥麻顺着腰眼往上走,麻痒之意顺着骨缝漫进了心窝子。
他才要发作,门外却忽然听见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显得焦急。
宋星然绷在弦上,咬着牙,怒道:“谁?”
宋谅声音很低,无奈道:“汪大人来了。说有些东西要送您。”
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夜,那个剥荔枝的。”
“……”
宋星然暗骂了一句。
他身上仍狼狈,也不得不披衣起身。
清嘉半撑起身子,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上边还有些迷乱的痕迹,她眼神仍迷离着,似笑非笑地望向他,她眸中残留着春意,是媚人的粼粼水光。
宋星然逼着自己不去看她——否则今日是离不得这张床了。
却听见清嘉娇声问:“这是怎么了?”
这要如何与她说?
只怕又得闹起来。
宋星然颇为头大,只俯身,捏着她尖尖的下颌骨,咬着她的红唇厮磨片刻,才道:“你乖乖睡一会。”
便转身离去了。
清嘉望着打在蔷薇架子上的晨光,有些困惑。
如今这个时辰,还叫她睡什么?
又仔细回想宋谅方才的零星碎语,拼凑出了完整的信息。
汪大人,来送礼,送的是,昨夜席上,给宋星然剥荔枝的,人。
清嘉拍着床板子坐直,难免怒火上涌。
宋星然真会与她省心。
还有两日便要回京,如今宝船都泊在码头了,竟在这个时间来了一桩叫人糟心的破事。
还是在扬州呢,便堂而皇之地塞人来。
难不成她回一趟扬州,肚子没揣上货,反倒带了个与她分宠的姬妾么?
宋星然做梦去吧!
清嘉起了床,将自己衣衫妆容都打理好,才推门而出。
往正厅赶去时,却见得宋谅堵在回廊口,一脸的苦大仇深,见了她,笑得很是刻意:“夫人好。”
清嘉哼了声。
用鼻子想,也知道宋谅是奉了宋星然的命令,特特守着,不叫她靠近。
宋谅双手抱拳,弓着腰,谨慎道:“爷请夫人在房中好好歇息。”
清嘉原来也只想远远地瞧一瞧,观后再动,但宋星然这样费尽心思阻挠,叫她生出了赌气的心思。
非不让么?那她偏要。
清嘉低头笑了,温婉道:“我也知夫君有正事儿要办,不敢打扰。”
她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望着宋谅的眼神十分真挚:“我只打算去厨房,备几样早膳来,他昨夜饮了酒,早晨又匆匆起了,我也怕他伤了身体。”
宋谅抿唇不言,偏过头不敢看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