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嗤了声,无端嫌弃起她笨拙:“你知晓体贴她,她怎么不知体贴你?”
顾晗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但皇上提起容宝林时的不以为然却被她记在了心中,同样是他的妃嫔,在他这里却仿佛截然不同,顾晗并不是同情怜惜容宝林,她只是越发看清在后宫不得宠爱的下场罢了。
说话间,玖思端着托盘进来,顾晗这才记起让御膳房煲的汤,她恰好岔开话题:
“御膳房煲了汤,皇上也用一碗暖暖身子?”
她一心逃避,不乐继续刚才的话题,陆煜扯了下唇角,好似能看到她在家中时犯了错,却顾左右而言他的作态,他没好气地哼了声,顾晗只作没听见,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
御膳房煲的是莲藕乳鸽汤,莲藕解腻,顾晗试探地将汤碗递给陆煜,陆煜还在恼她,耷拉下眸眼,不接。
顾晗没成想皇上这么小气,端了会儿,手都快酸了,才将手收回来,偷瞄了眼皇上,见他依旧不说话,便当他不想喝,自己拿着勺子,趁热将汤喝了。
一碗汤下肚,顾晗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陆煜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上不下来不去的,抬头就见她自顾自地舒坦,险些被她气笑了。
顾晗舒坦了,心思才活络起来,她声音低软了下来:
“嫔妾将皇上的话记住了,日后绝不再犯,皇上不要生嫔妾的气了。”
她拿了个干净的碗,给陆煜重新盛了碗汤:“御膳房煲的这莲藕乳鸽汤很是好喝,皇上快些试试?”
女子细白的指尖搭在玉碗上,一时说不清哪个更引人眼球,这次,陆煜将碗接了过来,倒不是因顾晗那句敷衍的认错,而是他若不接,这人怕是能自娱自乐地将一盅汤喝完。
一盅汤,顶多三碗,陆煜喝了两碗。
顾晗想喝第二碗都没有,觑见女子悻悻地放下碗,陆煜才觉得胸口憋的这口气散了,等陆煜回过神来,顿时头疼得额角抽了抽,他作甚和这人置气?
傻可能会传染,否则他怎么会做出刚刚那种事?
顾晗有些纳闷地扫了眼那汤盅,虽说今日的汤的确不错,但对于顾晗来说,它的作用在于暖身,倒是皇上似乎很喜欢?
顾晗默默地将这点记在心中。
宫人很快将案桌收拾妥当,顾晗终于得空问:“皇上这时怎么来了?”
昨日她才侍寝,和皇上分开才不过两个时辰罢了,回来时,看见圣驾摆在颐和宫前,顾晗的惊讶不比容宝林少。
在殿内,顾晗外间的那层襦袄也脱了下来,她里衫是件素色的长裙,但衣裳布料好,不会素得黯然失色,只会素得雅静。
陆煜记起了来时的目的,他抬眸道:
“近年节,你若想家,可以让侯夫人进宫来探望。”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顾晗倏地抬头,她杏眸中是真切的惊讶和错愕,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仍有些怔怔:
“这、这不合规矩……”
话音未尽,顾晗自己就顿了顿。
在这宫中,陆煜的话本身就是规矩。
她眼眸倏然一亮,情不自禁地攥住陆煜衣袖,结巴地问:“嫔妾真的能让母亲进宫来吗?”
亲人进宫探视,对于后妃来说,也是一种殊荣。
顾晗顿了下,她杏眸黯淡下来,咬唇纠结道:
“可若真的这般,其余姐妹心中许是会有不平。”
她一番纠结苦恼后,抬头却见皇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将顾晗看得有些懵,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脸颊,呐呐地问:
“可是嫔妾哪里有不妥?”
陆煜抚额,无奈:“今日请安,难道皇后就没说什么?”
不可能,明日就是腊月二十五,皇后不可能至今都未提醒后宫众人。
顾晗想起了皇后打的哑谜,说得不清不楚,顾晗自然没听明白,如今皇上在,她如实地摇了摇头:
“皇后只说近日来,后宫会热闹些,嫔妾没听懂。”
陆煜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就道:
“你只管将话递给皇后,皇后自会安排。”
陆煜一直知晓后宫妃嫔想见家人困难,他登基后第一年,德妃求旨想要家人进宫,陆煜索性下了道旨意,凡三品以上,年前三日,都可召家人进宫探视。
这个规矩,至今延续三年。
陆煜也是忽然想起这件事,顾晗如今不过才四品,她心思细腻,到时见宫中热闹,她宫中却很冷清,怕是会觉得失落,自进宫来,顾晗就颇得他心意,陆煜也乐意为她破次例。
这才有了今日一行。
御前尚有事,他在长春轩耽误了不少时间,陆煜将来意说明,就离开了长春轩。
等皇上离开后,顾晗才有时间细问小方子。
小方子挠头:“奴才之前一直待在中省殿,倒一时将这件事忘了。”
其实他并非忘了,而是主子才四品,他提起这事,也不过是给主子添堵,所以,小方子就没刻意告诉主子。
谁知晓,皇上竟是会为了这事亲自跑了一趟。
顾晗也终于弄懂了其中关系,小方子摇头:“说是热闹,但后宫三品以上娘娘,寥寥无几,而且就算亲人进宫探视,也只能进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