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嫔回过神来,她自出生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大庭广众下被人掌掴,就如同将脸面放在地上让人踩,陈嫔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忍?
她发了疯一样,就要扑上去撕打顾晗。
顾晗只要出宫,就会将小方子带在身边,在顾晗出手时,小方子也惊骇得停住了呼吸,但在看见陈嫔动作时,他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将人拦住。
长春轩的奴才都不是傻的,忙忙放下仪仗涌过来,几个人按住陈嫔,一时间,陈嫔莫说扑上去打顾晗,连动都动弹不得!
陈嫔不断挣扎着,恨毒地仇视顾晗:
“放开本宫!”
玖念小心地扶着顾晗上前,顾晗捏着陈嫔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顾晗和她平视,轻声说:
“你说得没错,我并非什么温柔纯良的人,今日这两巴掌,一是还你年前陷害我娘亲,二是因你今日不敬上位。”
娴泠宫的奴才为何不敢反抗,就是因为顾晗比陈嫔高了半个品级,在这后宫,有时恩宠重要,但不可否认的一点——位高一级就可以压死人。
陈嫔依旧死死地盯着顾晗,若眼神可以杀人,顾晗许是要死上不知多少回了。
顾晗接过玖念递上来的手帕,不紧不慢地擦着手,这动作很轻,却格外侮辱人,陈嫔当场被刺激得尖叫一声:“昭嫔,你这贱人!”
四周的妃嫔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震惊地看向顾晗,有人时不时朝坤宁宫看去,但坤宁宫一直安静,似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这是顾晗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火,其实很多妃嫔对顾晗并无什么敬畏心理,同样是刚入宫的新妃,哪怕她升位快,但也一直温柔轻语的,很难叫人怕她。
但今日一事后,给许多人都提了个醒,这位是当今的昭嫔,圣上现如今的新宠,连陈嫔她都敢如此折辱,其余人若犯到她手中,又岂能讨得了好?
顾晗手心都有些震疼,她既然敢打陈嫔,就不怕陈嫔捅到皇上跟前,她看向依旧逞口舌之快的陈嫔,扯了扯唇角:
“看来陈嫔根本没有长记性,不要惊扰皇后的清净,来人啊,请陈嫔移步御花园,那里风景甚好,想必陈嫔也很乐意在那里罚跪两个时辰。”
自顾晗进宫,长春轩就一向得意,这些奴才竟也不怵,架着陈嫔就要朝御花园拖,一时间,坤宁宫前响彻了陈嫔的挣扎怒骂声。
奴才被打疼了,不由得下了狠手,陈嫔越发挣脱不得,她扫了眼四周,直到撞进顾晗冷凉的眼眸中,她才知晓,顾晗是认真的。
她也真的做得出来这事!
陈嫔终于知晓了什么叫怕,她身子颤抖了一下,可她不会服软低头,色厉内荏地对着顾晗威胁道:
“你敢?!”
顾晗懒得搭理她,她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要转身离开前,顾晗视线落在陈嫔一旁的佳春身上,语气平静道:
“想叫你家主子免受这番皮肉之苦,除非你能将皇上请来,否则就别白费工夫了。”
陈嫔害得淑妃断了子女缘分,淑妃就绝对不会帮她,而坤宁宫至今没有动静,皇后的意思也很明显,至于其余比她位高的几位娘娘,也没有必要为了陈嫔而得罪她。
所以,佳春想求助,只能去御前求皇上。
佳春知晓昭嫔说的是事实,昭嫔看她的眼神很平静,就仿佛在看一个路人,没有因为主子而对她有一丝怒容,有那么一瞬,佳春竟觉得些许自惭形秽。
她堪堪移开视线,看向狼狈不堪的主子,佳春明白,昭嫔敢这么说,就代表了她有恃无恐,可佳春别无选择,她只能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朝御前去。
在御花园跪上两个时辰,那主子就真的面子里子全没了,依着主子的脾性,待回宫后,她们这些在场的奴才都落不得好。
顾晗无动于衷地看着佳春离开,其实她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她也想知道,皇上会怎么做?
远远的,淑妃看着这一场闹剧,在看见陈嫔的狼狈时,她忽然畅快地低笑了声。
雅络抬头去看,一时怔住,她很少见自家娘娘笑得这么轻快,似一直压在她身上的乌云散去,雅络不由得转头去看昭嫔,对她生了一丝感激。
自家娘娘在宫中身不由己,仇人近在眼前,却根本无法有所作为。
雅络喊:“娘娘。”
淑妃垂眸看向她,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依旧止不住笑意:
“本宫进宫这么多年,从未有这么开心过。”
她知晓今日的事必然会惊动皇上,遥遥地看了眼顾晗的背影,她闭了闭眼眸,遮掩住眸中的神情,淑妃的声音从仪仗中飘出来:
“戏也看完了,回宫吧。”
她知晓,这后宫中有人将昭嫔和她作比较,但其实有什么好比的?
淑妃心中很清楚,她和昭嫔的差距。
——犹如鸿沟。
坤宁宫中,宫婢都探头探脑地朝外看去,等殿外安静下来后,才有人转身回去报信。
暮秋倒了杯茶水,端给娘娘,稍显得有些迟疑:
“娘娘,昭嫔让人将陈嫔拖走了,娘娘真的不管管吗?”
皇后抿了口茶水,头也未抬,轻飘飘地说:“她得意了那么久,也该压压性子了,再说了,她以下犯上,甚至当初想利用昭嫔的母亲陷害昭嫔,昭嫔并非泥性子,这口恶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而且,她宫中的奴才不是去请皇上了吗?”
“既无人来寻本宫作主,本宫也乐得清闲自在。”
暮秋哑声半晌,她哪里在乎陈嫔如何,她声音低了下来:“今日昭嫔好生威风。”
昨日宫中刚失去了一位皇嗣,皇上竟还去了昭嫔宫中,暮秋心中不上不下的,总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她们的把握。
皇后神情依旧平静:“昭嫔恐怕也憋了很久,现在才发泄出来,已经叫本宫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