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挑明了说:“这位御厨和你宫中的杨林是同乡,相交甚好,皇后可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听完,只觉得好笑:
“皇上,臣妾平日中处理宫中琐事就费尽了心神,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一个奴才和谁交好,只因这位御厨和臣妾宫中一个奴才交好,臣妾就有了嫌疑?”
她说话不紧不慢,甚至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丁才人接受不了她这么轻描淡写,忽地扑上前去,惊得陆煜都站起了身,幸好暮秋手疾眼快拦住了她:
“放肆!”
丁才人刚小产,根本禁不住暮秋的推搡,直接栽倒在地,但这让她心中更愤恨,她恨毒了皇后,目眦欲裂道:“除了你还有谁?!”
“在我宫中悄无声息地下了麝香!除了你,在宫中谁还能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手段!”
“在我的膳食中动手脚,你以为你没有主持这次宴会,就查不到你了吗!你掌管后宫这么多年!这后宫哪个角落你不了如指掌?!为了给你腹中的孩子铺路,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丧心病狂!你个疯子!贱人!”
丁才人只觉得她要疯了,在一出来就听见方汉和坤宁宫有联系时,她几乎就把嫌疑锁定在了皇后身上。
就如她所说,这后宫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害了她的人,总得有利可图!
宫中唯二膝下有皇嗣的,令昭仪哪个病秧子根本不可能出手,陈嫔早就不如从前风光,叶昭容也没有那个能耐,至于昭修容,她的确备受圣宠,但她才进宫多久?哪里能有这种手段?!
而且,眼前这一幕和月前长春轩发生的事何其相似?
那一日查出的凶手就是皇后!只是皇后的宫女巧言善辩,将所有责任推给了容宝林,又没有绝对的证据,才让皇后逃脱了去!
这才多久?她们就故技重施?!
皇后也没有想到丁才人居然这么大胆,她眼神凉凉地看向丁才人,丁才人被摁在地上,但她仍不停地挣扎着:
“皇上!您不要再放纵她了!先害昭贵嫔,再害嫔妾!后面她还要害谁?!她既然怀了嫡子,岂能容忍其他皇子的存在!”
她声音沙哑地喊叫着:“皇上!这等心肠狠毒的人万万不能留啊!否则后宫永无安宁之日!”
顾晗错愕地看向这一幕,被丁才人惊住。
她只知道丁才人这一胎本就是算计,她只是提前了今日的到来,既能避免丁才人这一胎是用来针对她的风险,又能将皇后拖下水,她根本不在乎这一次能不能扳倒皇后,只要在皇上心中埋下对皇后怀疑的种子就可以了。
但是,她疏忽了丁才人对这一胎的重视,小产,让丁才人失去了理智,她忘记了尊卑规矩,恨不得和皇后同归于尽。
她一字一句都想要皇上能够处死皇后给她的孩子赔罪。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所以,丁才人才会不顾一切地扑上皇后,未能得逞,才有了眼前一幕的声泪俱下。
皇后无视了丁才人,她直视皇上:“皇上也觉得今日一事是臣妾所为?”
她挺直了脊背,丁才人的每一句诅咒和唾骂都让她怒极,但她忍下了情绪,紧紧地盯着皇上,仿佛就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这时,顾晗才上前,她腹部高挺,跪下的动作艰难,陆煜很少让她行礼,但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跪下,陆煜攥紧了手心,他听见女子轻声问:
“臣妾一直有个疑问,那日臣妾险些小产,醒来后,宫人告知臣妾,害了臣妾的凶手乃是早已死去的容宝林,那么小泽子是谁所害?”
她不如丁才人那么歇斯底里,也没有皇后那样强硬,她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可陆煜无比清楚,她是在给他施压。
他和女子分明都心知肚明,那日容宝林不过是顶罪罢了。
皇后冷不丁地皱眉:“昭修容也在怀疑本宫?”
顾晗垂眸:
“臣妾不敢。”
皇后似觉得荒谬,她扯了扯唇角,恹恹地耷拉下眸眼:
“不论是你,还是丁才人,你们口口声声道本宫害了你们,证据何在?”
顾晗抬头对上皇后的视线:“敢问皇后,那日您宫中的婢女说,那些首饰都是赏给容宝林的,记册何在?不止是您,容宝林宫中应该也有记载,娘娘可否将记册拿出对比一番?”
那日有人有心让旁人顶罪,旁人事不关己也不会多过问,少有人想到记册一事,但顾晗却疏忽不得。
皇后眯起眼眸,暮秋也有一刹变了脸色,须臾,皇后道:
“丢了。”
顾晗似觉得好笑,可她笑不出来,她扯了扯唇:“那可真巧。”
顾晗一醒来,就吩咐刘安去搜了挽夕殿的记册,哪怕后来皇后想起此事,再去记册的时候,也早就来不及了。
至于坤宁宫的那本记册就只能丢了。
丁才人躺在地上闷声地笑:“死无对证,哈哈哈……皇后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
暮秋不敢对顾晗随意训斥,但对丁才人这个险些冲撞到自己主子的人就没有那么客气,她嫌恶道:
“疯子!娘娘岂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
皇后和顾晗的对视间,忽然就了然了今日一事是何人所为。
在临华殿安插人手,她的确做得到,可顾晗同样也做得到,宫人的分配都要经过中省殿,谢长案就在中省殿,顾晗想要在临华殿中藏着麝香太简单了。
可惜,旁人不知这事,只会忽略顾晗罢了。
是她错了,顾晗进宫以来其实一直颇为安分,很少对旁人出手,她就认为顾晗被家中护得太好,哪怕略有手段,也存了几分善心会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