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江的神经绷紧到极点,拔高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颤抖。他都不敢想象,电话里描述她头部受到的那下打击有多严重,若是被装进箱子里,现在是生是死。
“最后看到的画面,接近后门。”
“报警,要负责安保工作的人全力搜寻。”
声音落下,傅临江向着展览中心的后门方向狂奔而去。
人生已有的三十几年中,他从来没有跑过如此之快,始终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奔跑着,甚至因为急促呼吸,嘴里逐渐带出血腥味也没感觉到力竭,哪怕只能多快几秒都好,只要能追上那个不明袭击者的步伐。
后门处,空空如也。
傅临江顿住脚步,思绪在阶梯和空旷的后坪停顿了几秒,瞥见滚滚而去的江水,心脏有如被响鼓重擂,唇齿之间的血腥味愈发重。
明明没有方向,某种可能性驱使着他顺着阶梯奔跑而下,向着低矮树丛下的沿江风光带跑去。
果不其然,有个清洁工模样的人在栏杆边上站着,正打算捧起地上的箱子。
“住手!”
傅临江呵斥道,几乎飞扑着,冲了过去。
直接阻止了温方想继续将箱子扔下围栏的动作。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温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见傅临江追过来,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原本准备好的逃跑计划无法继续,凶相毕露,索性掏出了口袋里的□□。
银白色的光一闪而过。
温热的血,随着刀被拔出,洒在地上,点点滴滴,有如红梅绽放。
第八十三章
许曼言到后来已不知该如何描述那天的混乱。
宏大的秀场舞台, 光鲜华美的衣装,荡气回肠的音乐之下,是紧张忙乱的后台。而在后台之外, 警灯红光闪烁,救护车一路拉响尖刺的鸣笛,划破长空, 呼啸着奔驰而来。
就像是一出荒诞不经的舞台剧。
喜剧、正剧、悲剧同时上演, 命运的跌宕起伏, 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成功办秀的欢呼雀跃, 人们之间相隔咫尺,悲喜却不相通。
许曼言头上伤并不严重,简单包扎即可。
傅临江情况危险得多, 虽然温方用来伤人的弹簧/刀不大, 但刺了好几下,伤口挺深,哪怕捂住伤口,指缝中依然渗出汩汩血流,触目惊心。
在医护人员来之前, 许曼言甚至觉得他可能就这么因流血过多而休克死去,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道。
对比许曼言的慌张失措, 傅临江自己倒镇定得多, 他甚至还能用轻松的口吻安慰许曼言:“别怕, 不疼, 就是流点血, 没什么大问题。”
不疼才怪!
都这样了, 还为她那么好骗, 几句话就能被蒙蔽……
许曼言咬着唇,眼里的泪憋了半天,终于憋了回去,她拧着头,故意不看傅临江的脸,手却任他抓了一路,直到下救护车才松开。
等待在手术室外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漫长。
过程不是没有凶险。
江安珍和傅萱在傅临江送入手术室两个多小时后,匆匆赶了过来,她先是揪着特助吕照,劈头盖脸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
已经将事情经过了解了个大概的吕照,用极快的速度斟酌了一下,为免火烧到许曼言身上,没有将真相和盘和盘托出,简略答道:“是意外,有人故意捣乱。”
以为傅临江是在公司被人刺伤的,江安珍怒不可遏:“公司聘请的安保都是吃白饭的吗,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会做事就全部都开掉!”
“事有突然。”吕照含糊其辞。
可惜还是漏了馅,站在一边的傅萱突然抬头,举起手机,出声道,“妈,哥是在船台展览中心看秀的时候被人刺伤的,网上都传开了,我朋友还特地发消息过来,问伤得严重不严重,要是严重的话明天股票开盘肯定会大跌。”
秀场内外本就有不少媒体记者,傅氏集团董事长傅临江出事,总有人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以极短的文字迅速将他受伤,正在医院救治的消息发布了出来。
“看秀,临江会看什么秀?”江安珍疑惑问。
“co,冯诺集团的。”傅萱补充道。
吕照心里暗道不妙。
江安珍终于注意到默默站在一旁,头上简单包扎裹着圈白色纱布的许曼言,心疼儿子之下,也不管她人是不是受伤了,冲上去,咄咄逼人的质问。
“许曼言我问你,临江受伤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当然有关!
许曼言说不出一个不字。
若不是傅临江来得及时,她应该会被困在木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溺闭在江河海水里没有更好的结局。
她垂头不语的模样,落在江安珍眼里,等同于心虚默认了,顿时新仇旧恨全涌了出来,声音颤抖而尖利地破口大骂:“我就知道,只要和你沾上边,就不会有好事情。临江他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遇见你,几年前你离开,他就差点出事,好不容易差不多消停了,以为可以慢慢好起来,你又回来搞事情。你说你走了便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害人……”
许曼言脑袋嗡嗡的响,她心里乱得很,江安珍脱口而出的每一字每一句,砸在身上,哪怕是诋毁,只要能让心里的负疚稍稍减轻就好。
站在一边的爱德华听不下去,闪身将自家妹妹护在身后,一把推开江安珍。
“胡说八道什么!你儿子受伤是凶手干的,有本事你找凶手的麻烦去,骂我妹妹算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发现情况不对,走过来呵斥道:“这里是手术室,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给你们吵架的。要吵到外面吵去,再吵吵嚷嚷的,我就要喊保安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