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包是放在两人中间的,并没有背在身上,车祸中包被甩到了座椅下方,现在被压着,里面装着的娃娃也被死死压着。
“新雨!”
已经被拖出去半个身体的齐天晚伸长手臂朝里面抓去:“新雨!”
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越发浓郁起来,一丝火花不知道从哪里亮起,拖着齐天晚的两人瞳孔一缩,用尽力气将齐天晚往后一拖,飞快拖到距离车子一米多远的地方。
就在三人刚撤开的瞬间,轰一声,火花落在滴落下来的汽油上,连同车子一起燃烧起来,接着是一声爆炸响起,火光冲天。
后面围过来的人将这三人再次往后拖去,远离爆炸范围。齐天晚挣扎着朝前挥去,手在水泥地上多处擦伤,可他完全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绝望地朝车里喊着那个名字。
“新雨,新雨!”
娃娃没有带出来,他没有把娃娃带出来。
齐天晚趴在地上绝望到崩溃,他奋力朝烧起来的车子爬去,娃娃没了新雨就没了,他得把娃娃救出来。
身后几人死死抓着他的腿和腰,有人朝他大吼:“你不要命了!”
追来的交警带着其他交警迅速赶到现场,附近车上的灭火器无法扑灭这么大的火,等到消防车赶到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黑烟飘满了天空,齐天晚死死瞪着那辆车,手指在地上抓得鲜血淋漓。
等到车上的火势彻底熄灭,他第一时间朝前扑去想要进去,交警抓住了他:“你要找什么东西,我们帮你找!”
“娃娃。”齐天晚看着交警,声音哑到了极致:“被压在后座下的娃娃。”
一名消防探头进去翻找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拿出来一块黑乎乎的结块,这似乎是棉,里面包裹着还没有烧掉的通讯器。本来这种毛绒玩具就极易着火,娃娃的长头发更加剧了燃烧速度。万幸娃娃有一部分被座椅压着,倒是还有一条腿完好。
消防员捧着这堆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出来问道:“是这个么?”
齐天晚的眼睛瞬间就赤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泪来,巨大的恐慌包围着他。那是他的娃娃,每次都会跟他话痨跟他调皮捣蛋的娃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齐天晚绝望地喃喃着,心底破了个大洞,让他如坠冰窟,浑身都失了血色。
都怪自己,她每一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她给自己带来温暖和欢乐,可自己能给她的似乎只有受伤和痛苦。
齐天晚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上一次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让她受伤,他又食言了,他完全保护不了她,是他太没用了。
齐天晚不知道这剩下的一块布料还能不能把她救回来,之前整体换过身体换过头皮,但面皮没有动过,他曾经想过也许和新雨的灵魂是集中在那块面皮上的,只要那块还在,她就还在。
可现在面皮已经没了,被烧着的时候她肯定也很疼吧,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永远失去心爱的人,齐天晚就没办法呼吸,他粗喘着气,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醒来前看到的娃娃脖子扭转心脏塌陷脑袋上扁了一大块,那种时候她还牢牢地护住自己,为什么要护住自己?
如果和新雨不在了,齐天晚在这世界上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娃娃希望他活着。
这样活着太痛苦了,他一点都不想要。
救护车很快赶到,没来得及拖出来的司机已经没了形状,只能看的见一片焦黑,直接被盖上了白布推走了。
齐天晚被推上救护车,护士立即给他检查,发现他除了双腿的伤看着严重点,也只是看着而已,最多骨折,骨头没有碎掉,头部手部甚至腰上都没有什么伤。
这简直就是奇迹,要知道他是坐在后排,还没有系安全带,车子发生那样的碰撞和翻滚,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上身一点伤没有,哪怕是脑震荡呢。
护士一脸古怪地看着齐天晚:“你怎么做到的?”
只有齐天晚知道是因为什么,有个人护住了他,那是他的守护神,也是他最爱的人。
齐天晚抱着娃娃闭眼流泪,对外界的声音恍若未闻。
护士见他不肯回答,便也没再多问。
齐天晚的腿擦伤了几处,有一条腿压伤骨折但并不严重,另一条腿扭住了,暂时要先坐两天轮椅,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医生再三检查了他的脑袋,还拍了全身x光,结果都很乐观,其他地方并没什么问题。
这场车祸是人祸,司机和他无冤无仇,一看就是被收买的替人办事。
齐天晚在痛苦之中回想着自己得罪过的人,能恨他到这个地步的真不多,只是他需要证据。
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齐天晚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他不能让和新雨白白受伤。
之前的手机在爆炸中一起没了,让人送了个新手机过来后他很快就报了警,做了详细笔录。
其他事情他委托了秘书和律师去处理。
这些明面上的调查不知道要多久才出结果,齐天晚眼神阴狠地看着前方,转头又打了一些电话。
温令慧和齐弘业也很快知道他差点死亡,还没出院的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撅过去,还好齐天晚并不严重。然而当他提出要去看齐天晚的时候,却被齐天晚严厉拒绝了。
他现在不想看见这家里人和一个人。
齐天晚牢牢抱着漆黑一片的娃娃,娃娃会不开心的。
最后是贺杭来的,还带了一个护工来,这段时间他也在医院奔波,知道齐天晚行动不便后带了个干活麻利的护工来照顾他。
“幸亏你没事,这次真的吓死我了,你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短短俩月就两次出事,还好你福星高照,每次都化险为夷。”贺杭拍了拍心口,看到他腿上和手上的伤时,仍旧心惊肉跳,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没有出大事,真的万幸。
最让他觉得害怕的是齐天晚现在的眼神,可能是哭过,他的眼睛有点肿,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怒仇恨悲伤空洞。
他手里一直攥着只烧毁的娃娃,将他的衣服都给弄脏了。
贺杭小心翼翼的摸上娃娃想要把娃娃拿走:“脏了,我给你拿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