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可能单纯就是想折腾她吧。
“是。”姜宛卿平心静气地把汤婆子抱进了自己被子里。
被子里原先就有一个,现在再添一个,更暖和了。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差点儿想哼小曲儿。
“太子妃很开心?”风昭然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故意的?”
姜宛卿心说如果你受过无穷苦楚,还死过一次,发现自己能再活一回,还活得挺舒服,那你开不开心?
但以风昭然的阴暗,肯定已经在肚子里又给她添了不少罪证。
“妾身只是觉得汤婆子很暖和,地上挺冷的,多一个汤婆子妾身会暖和点。”
姜宛卿坦坦荡荡地道,“殿下自小长远离亲母,长在东宫,想必受过不少委屈,但妾身没有要委屈殿下的意思,因为那对妾身没有半点好处,妾身没那么闲。明日还要早起,殿下睡吧。”
姜宛卿说着,熄了案头的灯。
黑暗笼罩整个房内,风昭然的声音慢慢响起:“五妹妹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小,不懂事,现在妾身已经嫁作人妇,自然不一样了。”
风昭然良久没有接话。
不,不是那种从女孩到女人不一样,更何况她还没有真正成为女人。
是一种很让人诧异的不同,就像是一株柔嫩的小草长大后竟不知不觉成了一棵树。
姜宛卿也觉得挺诧异的。
风昭然让她过来竟然没给她什么为难,一没罚跪还没使唤端茶倒水。
两个人各自就寝,相安无事。
只是到了半夜,姜宛卿忽然醒了。
她上辈子浅眠,那是后来照顾风昭然留下来的习惯。
现在一听到些微动静还是会醒。
月光浅浅地透过窗纸照进来,正落在贵妃榻上。
风昭然在摇头。
他依然是睡着的,像是被困在了噩梦中,想醒却无法醒来,因此拼命挣扎。
“我不是……我没有……娘……娘!”
他口中喃喃。
风昭然偶尔有说梦话的习惯,所以睡觉时向来不让人近身。
姜宛卿待要不管,这么着她也睡不着,便裹着被子起床推了推他:“殿下,殿下。”
风昭然霍然睁开眼睛,月光泠泠,照出他额间一点细汗。
姜宛卿隐隐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贬谪在外的那些日子,照顾着深夜噩梦折磨的风昭然。
她急欲甩开这种感觉,立马要回她的地铺。
手却被风昭然一把攥住。
风昭然的声音极低:“孤说什么了吗?”
“妾身听不清,只是瞧着殿下一直在摇头,看来是做梦了吧?”
姜宛卿很庆幸现在是夜里,他应该看不清她的脸色,“殿下快些睡吧。”
风昭然的手攥得极紧,盯着姜宛卿,目光冷若刀锋。
姜宛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眼下虽是个失宠太子,但依然有一颗杀人不眨眼的狠辣心肠。
他方才叫了娘。
皇后是母后,娘是越婕妤。
风昭然自掉入冰糊之后大病一场,醒来便不再记得越婕妤了,这正是皇后对他放心的原因。
但真相是,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母亲。
那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撒了谎,骗过了阖宫老谋深算的人精。
“殿下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
姜宛卿坐回贵妃榻上,温柔地抱住风昭然,“睡吧,妾身陪着殿下。”
毫不意外地,感觉到怀里的人猛然僵住。
风昭然不喜人碰触。
上一世,每一次她抱住他,他都是这般,能瞬间僵成木雕。
她知道她下一步就会被推开,但风昭然对她的怀疑应该会被打消。
毕竟若真是窥见了他的秘密,应该没人敢这么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