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还没有迈步,手臂便被风昭然扯住。
她回头,讶然看着风昭然。
刚才她心思全在郭茂林身上,这才发现风昭然面色极为难看,嘴唇抿得死死的,对她缓缓摇了摇头。
动作极为缓慢,眼中的杀气却极为明显。
他相当,相当不悦。
姜宛卿朝他轻轻眨了眨右眼,很是俏皮。
然后,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厉声道:“殿下,你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就不能放妾身一条生路吗?难道一定要妾身陪着你死在这里才甘心?!”
这世上大抵没有人不爱看热闹,郭茂林也不列外。
尤其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的热闹。
风昭然盯着姜宛卿的眼睛,低低咬牙:“孤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但姜宛卿的目光比他更加坚定,丝毫没有退缩:“殿下,妾身自有安排,且心意已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荒园内积雪未化,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在积雪上,雪光与阳光交织出一个异常明亮的世界。
但阳光与雪光加起来好像都不如她此时眸光的盛烈。
眼为心苗,姜宛卿的眼神如此明亮如此坚决,风昭然近乎惊异地发现这双眼睛后面竟是如此强大的一个神魂。
那个怯怯地贵女堆里含泪哭泣的少女,那个被他看上一眼含羞低头的少女,一路走来好像是一朵花褪去了柔弱的花瓣,结出了坚实的果子。
*
姜宛卿将郭茂林领到一间废屋中。
屋顶破了个大洞,房梁看上去摇摇欲坠,郭茂林向来怕死:“这屋子不会塌吧?”
“这里的屋子全都这样,这几个月来,妾身就是过着这种日子。”
姜宛卿泫然欲泣,“想想妾身当初真是傻,太子已经是这种境地,我又何必为他陪葬?”
郭茂林并非怜惜玉之辈,但房屋如此破烂,姜宛卿又如此美貌,反差太过强烈,郭茂林忍不住凑近了一点,道:“娘娘确实委屈了。”
“妾身知道郭大人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便长话短说了。”姜宛卿道,“听说我姐姐与庆王已经完婚了吗?”
郭茂林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位除了是太子妃,还是姜家之女,庆王妃之妹,赶紧后退两步:“正是。”
“妾身想托大人为妾身给庆王妃送一封书信,就说妾身思念父亲与母亲,想回京探望,盼姐姐来接。”
姜宛卿说着,盈盈地解下了狐裘,“妾身此时已是身无长物,无以言谢,唯愿为大人舞上一曲,还请大人莫要嫌弃。”
风昭然就在门外。
虽然顺着姜宛卿的意思,让姜宛卿领着郭茂林进了门,但风昭然的脸色从门关上那一刻起,便变得铁青。
未未待在他身边,觉得他的脸黑得就跟锅底似的。
听到此处,风昭然抬脚便要踹门。
未未一把抱住他,直接把他拖开。
风昭然怒极,正要开口,未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破布,塞住了他的嘴。
风昭然睚眦欲裂:“!!!”
未未低声笑嘻嘻:“这是姐姐吩咐我做的,殿下要算账就找姐姐去。”
屋内,郭茂林呼吸急促,胸膛急剧起伏。
姜宛卿单手解系带的姿势优美到了极点,一看就是一个顶级的舞者方能有的姿态,郭茂林瞧见那件狐裘委地,一时目瞪口呆,动弹不能。
姜宛卿正要起舞,忽然望向郭茂林身后,脸色大变,惊叫道:“大人小心!”
郭茂林急忙回头,只听脑后风响,有什么东西砸上他的后颈,他当场眼前一黑,软软倒地,晕死过去。
“郭大人?”姜宛卿拿脚踢了踢郭茂林,“郭大人您没事吧?”
郭茂林一动不动。
“进来吧。”姜宛卿向外道。
未未这才松开风昭然,风昭然一脚踹开房门。
这房门本就半松半垮,能关上已经不容易,经此一下,彻底倒下,激起大片灰尘。
正好压在郭茂林身上。
姜宛卿拿手扇一扇面前的灰尘:“殿下,斯文些。”
风昭然盯着姜宛卿。
她手里握着一根树枝,正是她每日里用来练剑舞的那根。
因为要代替真剑的重量,所以挑选的树枝有婴儿手臂粗细,份量十足,相当管用。
她对风昭然微微一笑:“殿下,我这剑舞跳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