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担心宋晋夫，何必还要用蘑菇做借口？”
“……可能是道长交代的, 不能让表哥知道？”
风昭然“啧”了一声, 然后伸手捏了捏姜宛卿的脸颊，“五妹妹是什么时候学坏的？谁教你的？满口里找不出一句实话。”
姜宛卿自从来到这荒宅，动得多也吃得多，还睡得香, 竟是长了一点肉，一捏就给他捏着了肉嘟嘟的一团。
风昭然本是想随手捏一捏的, 奈何手感太好，一时不忍放手，指尖还搓揉了两下。
姜宛卿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地眯起了眼睛，那神情竟是无比的享受。
姜宛卿恼了，想挣开, 但风昭然随之收紧了手指, 姜宛卿一时挣不脱, 咬牙道：“你啊。”
风昭然眉梢一扬。
“殿下从来没有拿镜子照过自己吧？敢问殿下自己有过一句实话吗？”
姜宛卿瞪着他, 眼中有明显的不忿, “殿下言传身教，我耳闻目染，学得可还成？”
风昭然沉吟一下, 风昭然慢慢松开了手, 然后替姜宛卿揉了揉被捏的地方：“你说得对, 孤确实有不是的地方。”
他的动作轻柔，姜宛卿的肌肤微微酥麻，捂着脸避开了他的手，心里很是诧异。
这家伙居然还能良心发现？
“你是梦到的对不对？”
风昭然问，神情比方才恳切了许多。
姜宛卿心里一动：“梦到什么？”
“卿卿，别装了，你会梦见的和孤会梦见的是同样的事吧？”风昭然轻声道，“孤直说，孤梦见自己很想杀了宋晋夫。”
姜宛卿声音发紧：“然后呢？”
“然后你来了，你告诉孤，世上真心待你好的人不多，他便是其中一个，他是你很重要的家人。”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风昭然的声音显得有点空旷。
“孤便想着，若是杀了他，这世上便少了一个对你好的人，你该是会很难过。”
姜宛卿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开了一个柔柔软软的口子，被这句话往里戳了进去。
好像回到了天真烂漫的上一世，最最澄净的少年时光，整个人就像一只蚌壳，只要看见他，便会自动欢庆鼓舞地张开壳，露出柔软的蚌肉。
他随便的一句话，无意的一丝笑，都能轻易地戳进她的心里，深深地印在上面。
自重生以来，这种感觉几乎都快被她遗忘了，此时却忽地死灰复燃，差点烫着她。
她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感觉逐出脑海，然后问道：“所以你在梦里没有杀他？”
风昭然：“……”
是不是哪里不对？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的心中柔软而酸楚，很想抱一抱她，结果她只关心他有没有杀宋晋夫？
风昭然的表情便有些不悦：“难道你梦见孤杀了他？”
“殿下，”姜宛卿顿了一下，“我想要你一句真话。”
姜宛卿的眸子认真极了，波光潋滟的猫儿眼，光影灼灼。
风昭然忽然意识到，不管梦里还是现实他好像都遗漏了一件事——如果真杀了宋晋夫，姜宛卿绝不会善罢干休。
“孤已经说得很清楚，孤不会杀他，梦里不会，现在更不会。”
想杀和要杀，本就是两回事。
姜宛卿仔细打量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楚，身上也没有并点异样，应该不是假的。
上一世的流匪不是他安排的。
这让姜宛卿松了一大口气，问道：“那殿下约表哥来是为什么？”
风昭然：“孤有些事情交代给宋晋夫去办。”
“什么事？”
风昭然沉默半晌：“事关机密，孤不能说。”
姜宛卿：“……”
倒是学聪明了，不再撒谎，只是不说。
这世上最硬的东西，除了金刚钻，估计便是风昭然的嘴。想从这张嘴里拷问出什么东西，基本是妄想。
还是找宋晋夫套话比较靠谱。
姜宛卿转身便走。
风昭然：“哪儿去？”
“采蘑菇。”
姜宛卿熟练地走向树丛后，一探身便找到一丛蘑菇，采下来后手里捧不下，左右瞧了瞧，“殿下，借你袖子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