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见苏祁尧盯了她半响,也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望去,只见那双透亮的眸子里,映着她散乱的发髻,惨白的小脸上还挂着副假笑的狼狈模样。
阮蛮蛮慌忙低下了头,捏扯着衣角儿不安的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苏祁尧依旧没说话,他拢了拢阮蛮蛮头上散下来的那缕秀发,帮她重新盘了回去。
这才哑声道,“我看你今天回来的晚,怕你饿了,就煮了些面条。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阮蛮蛮不敢再看苏祁尧的眼睛,她低着头接过筷子来,一口口往嘴里送,噎得她红了眼睛。
“别急,慢慢吃,现在好多了吗?”苏祁尧的眸光越发幽深。
他边帮阮蛮蛮顺气,边继续说道,“忙了一天,也累了。等会儿我帮你合帐,你早点休息。”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今儿一个铜板也没有卖,东西还被她给扔丢了。这帐根本就没办法合。
往常合账打算盘,是阮蛮蛮最开心的时候。数着一个个铜板,看着日积月累起来的小金库,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然而今天,她对着算盘两眼发呆,记账薄也迟迟没打开的意思。
阮蛮蛮就像是被谁抽走了魂魄似的,像个木偶人一样,呆坐在书桌前。
苏祁尧扫了眼,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昏暗的烛光下,阮蛮蛮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她疲惫的支撑着下颌,时不时点着小脑袋打瞌睡。
在点了数十次小脑袋后,她终于忍不住倦意倒在了桌子上,与周公约谈去了。
苏祁尧放下手中的兵书,将对面的人儿打横抱起来到了床边。
也不知道怀里的人梦到了怎样可怕的事,瑟瑟发抖的身子像极了受了惊的小兔子,一直往他怀里钻,寻求帮助。
苏祁尧心疼得吻了吻阮蛮蛮的额头,他躺在床上,将身边的人又往怀里搂了搂,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
“媳妇儿不怕,有夫君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鸡鸣过三遍后,阮蛮蛮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她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在苏祁尧的怀里蹭了蹭。
几个呼吸的时间,阮蛮蛮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万分紧张的看着问苏祁尧,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到外面艳阳当空,阮蛮蛮就知道她起来晚了。在苏祁尧告诉她已经过了辰时后,怀揣在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扑灭了。
她与孙员外的采办管事商量好了,每天寅时,她会把新鲜的鸡蛋准时送过去。
这才刚刚合作,她就误了约,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怪我怪我,太贪睡了。”阮蛮蛮一边往筐里拾着鸡蛋,一边自责着反省。
“今天刚好有事要去集市那边,这筐鸡蛋,我送过去。”
“不行,”阮蛮蛮想也不想拒绝了苏祁尧,“我要是不出面赔礼道歉的话,往后这桩生意就甭想做了。”
阮蛮蛮没时间跟苏祁尧掰扯这些了,她背起竹筐拔腿就跑。
好在筐里铺了厚厚的麦秆,有它们垫着底,阮蛮蛮才敢一口气跑到孙员外的大门口。
守门门口的仆人都认识阮蛮蛮,见她来了也没有拦着,只是略带遗憾的说道,“今儿你来晚了,府里都采办完了,你回去吧。”
阮蛮蛮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紧赶快赶还是来晚了。
阮蛮蛮忙放下竹筐连声恳求道,“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帮忙通知下采办的管事。我想见见他,今儿是我不对,没守时送过来。我想当面给他道歉,您就帮我通报下行不行?”
阮蛮蛮一路跑来,胀得小脸红彤彤的。这会儿,她又担心采办管事的会生气,一双泪眼婆娑的水眸,垂泪谷欠滴。
面对如此真诚的哀求,守门的两个家丁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他们举着双手投降道。
“好好好,你别哭,我这就去给你通知声下。”
阮蛮蛮目送着守门的家丁进了府,忐忑不安的心,依旧没有放下来。
也不知道采办的管事会不会出来,他要是因为今早没有守时的事生气,那可怎么办吧?
阮蛮蛮千等万盼,那个熟悉的肥硕身影,终于晃晃悠悠的朝她跑来了。阮蛮蛮紧绷着的小脸儿,渐渐缓和了几分。
阮蛮蛮忙放下竹筐,急匆匆迎接了上去,
“管事的,真的对不住了,今天早上是我没有守时送过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阮蛮蛮先给管事的行了个礼,后面才娓娓道来,她是因为什么才来迟的。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不守时的事开脱。我只是想把前因后果跟管事的说一说,然后诚恳的请求管事,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
“我保证,这种事往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该说的都说了,阮蛮蛮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如果管事的不愿再合作,那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她该为自己的不守时行为负责。
“你这小丫头,我当是什么事呢。他们跟我说,你哭着就跑来了,害我以为出大事了。”
管事见阮蛮蛮又作揖,又行礼,被她这套客气举动给弄蒙了。好在后面还有解说,看着她通红着小眼睛跟小兔子一样,委屈巴巴的把前因后果道出来,他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就是来晚了嘛,谁家还没有个事啊?别放在心上,没事的。”
惊慌的心还不能放下,阮蛮蛮知道,这是管事的仁慈大度,所以才不跟她计较。要是遇到那些不说理的人,没准还让她赔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