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林不复和车衡在当地村民家走访,借着闲谈的风打探消息。从第五家村民的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林不复摆了摆手,说:“我觉得普遍上民风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重男轻女倾向也不是很严重,极个别人家有,再加上老陈和村委会的干部的话,我觉得这个村子倒不至于有虐待杀婴的惯例,而且可以看出来,他们还是很注重教育的。目前来看,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案例的同类型案件。”
他说的这些车衡也注意到了,那么这个死婴出现得就很蹊跷了。既然临近的村落都没有孩子丢失的情况出现,这孩子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
谁会虐杀一个婴儿后大老远丢到这里?
“你有什么想法?”林不复问,“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一个犯罪分子或团伙的抛尸现场,不过动机是什么,又为什么是这儿?”
要是尸检信息更详细一些,就好办了,至少可以推断出来遇害时间。几具尸体只剩下了骨头,不知道已经沉冤了多少年,现如今被另一具不知从何而来的婴尸带出水面——做这些案子的,会是同一批人吗?
抛尸地点是可追溯性最强的既得线索,车衡想了想,说:“叫怀明那边打报告,申请调查这边附近几个村落的户籍信息,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话罢他又问:“那几具儿童尸骸的信息还没有比对出来吗?”
林不复摇了摇头,晃了下手机:“跟办公室一直联系着呢,到现在还没结果,这回效率不太高。”
微信窗口,“领导”的对话框里,只在林不复这边有两个绿色的小对话条,常湘没有回。
按照常湘的工作效率,这个时候应该有结果了才对。林不复想起昨天常湘叮嘱他的那一幕,心尖有点痒,总想找个由头打个电话过去,又怕是自讨没趣。
“怎么样,回去吗?”林不复问。
车衡摇摇头,说:“回乡里找个招待所凑合一个晚上,明天我们去村小看看,通知局里面加个班,尽量在我们回去的时候把所有得到的线索整理一遍。”
林不复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哎不对,这次我是负责人。”林不复这才反应过来,从后面一把搂住车衡的肩膀,“你给我道歉。”
车衡面无表情:“对不起。”
队里一众骨干就剩下了赵黎一个光杆司令,连江酒臣那个狗皮膏药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赵黎戳在电脑前,一份一份地核实下面提上来的材料和报告,又一份一份地上交要往上面提交的报告,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跑到法医科宋坦那里去撩闲。
法医科的“扫把星”一进办公室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宋坦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说:“我就猜你小子会过来。”
“那您料事如神。”赵黎说,“怎么样?”
“就剩骨头架子了,能怎么样。”宋坦叹了口气,“死亡时间超过两年了,除了dna,什么都剩不下。”
赵黎来之前就料到这个结果,他轻轻笑了一下,点了根烟,凑近宋坦,沉声问:“那具婴尸呢?”
宋坦苦笑了一声:“这婴尸,古怪就多了。”
宋坦叫科室里的人把目前得到的数据给赵黎整理一个粗略的报告,对赵黎说:“这孩子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是窒息死的——淹死。”
赵黎给宋坦点了根烟,宋坦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尸体有多处腐烂,可追溯的东西不多,不过很多伤痕都是实实在在的,不是专业的人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看骨龄,还不到一周岁,犯人在长时间的虐待和折磨之后,把她投入了水中。”
宋坦扭头看向赵黎,说:“这个剧情听着耳熟吗?”
赵黎的上下牙紧紧地抵在一起,舌头像是僵硬了似的,好半天没能说出来话,片刻后才从嗓子里挤出五个字:“……黛西的毁灭。”
宋坦点点头,说:“婴儿的死亡跨度与其他几具尸体的时间超过了两年,如果是同一批凶手,为什么在放弃这片抛尸地之后又重新回来?或者说,这两年,凶手到底有没有继续犯案?”
“我建议把侦破重点放在婴儿身上,把另外几具尸体作为副线。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找到什么联系。”宋坦说。
一根烟很快抽到了头,赵黎倚着桌子,看着报告沉默半晌。宋坦微微叹了口气,说:“小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赵黎呼出最后一口烟,弹了一下报告的薄薄的纸张,对宋坦笑了一下,说:“什么妖魔还不怕孙悟空吗,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