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出了赵王封地后,日子好过很多,路拾看着比之前有生机多了。虽然还不能自己爬着动起来,但能坐着了。有时候休息的时候他靠在周娇怀里坐着,眼睛眨巴眨巴的,嗦着自己的小手,任谁看了都心生欢喜。
比如现在他饿了吃了不喜欢的青草糊糊后,就算被周郡抱着,他也要扭动着身子,把头往一边扭着,就是不看周郡,这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周郡见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点点他的小鼻子,又给他喂了点水,便将他放在周娇旁边,将长袍拿出给他俩裹上。接着又让路云躺在自己另一边,闭着眼睛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就开了,陆陆续续的施粥的人就来了。他们是搬来的大豆米、粟米等一包一包的,那种大锅瓮,大水缸全部都是驴车拉着,大汉背着过来,然后生火,倒出粮食入大锅瓮中,直接当着流民的面熬。
当然流民是不敢抢的,一来是他们南下后虽然吃不饱,但是不像之前逃荒的时候能饿上三天没饭吃,一滴水都喝不到了。到了这里的流民至少都能喝饱水。其次那维护治安的士兵官差们都虎视眈眈的看着,那腰间的刀剑可不是摆设。一旦人有异动,就是一刀。饥饿的没力气的流民没胆子去招惹他们。
这里的领粥流程和安水镇一样,里正早就带着他们之前的缴纳赋税的凭证再次上前排队登记。而周立则早就去城墙告示处看了布告。告诉他们吉县入城没有年龄限制。但是不管是去做军户,还是去开荒都要缴纳人头费。
军户的人头费可以赊欠而且少的可怜,只要三文钱,而农户的人头费就贵了,要一百文一人,而且还要有保人。
吉县是有大片荒地可以开荒,但是这里的县太爷显然也不想所有人都涌进来,所以设立了这个小小的门槛。保证金周郡能够拿出来。路拾不算人头税,周娇和路云还有他要三百文。现在赵王起兵谋反,朝廷派兵镇压,战乱和干旱导致朝廷动荡,民不聊生。所以金子和银子是硬通货。朝廷所铸造的铜钱就贬值了。一两银子一般能换1000个铜板,也就是一贯钱,一千文。如今一两银子则可以换1200文了。
所以三百文钱不是那么难。还不够在土匪那买半瓢水的。周郡怀里还剩下的半根金钗完全能够。可是他们没有保人。这个周郡刚想问,周立和王虎就过来了,领粥的签条拿过来了。
他们便先去领粥。
等喝完粥之后,里正又开始让他们来围城一个圈,开始开会了。情况都打听的差不多了,里正带着询问的语气:“我们进城?”
众人都点头,“可是我们没保人?”
路婶子笑了,“我打听清楚了,如今有专人做保人的。”她努努嘴,“看那边那个穿长衫的拿扇子的男人了吗?他可以做我们的保人。”
那个男人他们都不认识,拒他们所知,保人可是干系很大的,不是熟悉的谁愿意担保你入城,万一你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保人也要被连累的。之前在他们周家村,除了至亲的人,或者你的品性得到了所有人认同,不然谁家也不愿意做保人的。
路婶子见他们面露疑惑,也不卖关子,“只要我们给钱,他就做保人。我问过价了,一人一百文。”
“太贵了,太贵了!”
“妈呀,这不是抢钱吗?”
是啊!这都赶上入城费了!
第28章 保人
众人都舍不得。有的害怕被骗了。周郡又仔细看那个摇着扇子的男人,他在流民里走来走去的,很快就有几个人围住他,然后他们一起走到僻静处了,之后再出来的时候就一起到了城门口的登记处。
周郡观察的很仔细,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可信的。他恐怕是县衙那个官吏的亲戚,来这里捞偏门的。因为登记的人和他很熟的模样。可是真的太贵了。他们教了入城保证金再给保人一百文,等入城后还要和县衙签订约定,去买农具和种子,才会被分到下面乡镇村里去开荒。
这样一来花的钱就更多了。就算最后分到了荒地,也没力气去开啊,吃都没得吃,哪有力气去干活?
他们李家村和王家沟的三十个人都拿不定主意了。这个时候王虎又抛出来打听到的一个消息。“俺听说还不准大批的或者一个村的流民聚集,不会把俺们都分在一起,要打乱开来。县太爷说这样好治理。怕俺们闹事。”
县太爷想得可真长远。
可是不把他们分到一起,几个单独的流落到别人村子里,那不是等着被欺负吗?一个村大部分是同姓的沾亲带故的,你一个外人在里面生活能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周立和路阳婶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关键。
两人赶紧问:“可有法子把我们分到一起?”
王虎道:“要看保人。”
得了,事情又回到原点。
里正也不能确定,好在可以免费领粥,也不那么着急,再花时间琢磨琢磨。而且他们这一身脏兮兮的,也该找水源洗漱。
众人领完粥后,开始风头行动;打听消息的继续去打听消息;去找野菜找食物的继续去找;找水源的去找水源,去找人找熟人的就去找;反正都不要闲着。等到领碗粥的时候大家回来,然后再商量入城的事情。
他们的入城费和保费都没着落呢。
周郡带着路云及王虎的小儿子去找水源。周娇和小妮则跟着路婶子还有王虎的女儿大妞一起去挖野菜。
周郡把路拾背在了胸前。他问了几个人,说不远处有条自然河流,但七扭八拐的几个人走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到。最后抓住一个要进城卖东西的货郎,他哎呀一声:“你们走反向放了。”接着给他们指了路,周郡等到了河流后,才发现自己绕了路,这条河离城门不远,只不过被高大的灌木挡住了。
所以他们没看见,这条河看着就很深,所以他们不敢下去洗漱,找到了好几个岸口,有人踩过的石头,周郡小心翼翼地踏上去,给路拾洗脸。路云想跳下去洗澡,被他给拦住了。这里水草那么多,他又带着路拾,可没把握。
三人又沿着河流走了一圈,发现这里他们能找到的野菜也很多,比如黄鹌菜、小根蒜等。两人顺便就采摘起来,可惜没背着里正家的大框来。
“这河里肯定有鱼。”路云说着,他很想去抓鱼,可是没东西。
周郡也知道这里有鱼,可是没工具,又不能随意下水。不然这些流民肯定早在水里蹦跶了。只好忍痛回去。
两人摘了野菜要离开,周郡怀里的路拾突然笑起来,小手指着一个方向,摇晃着,眼睛瞪得大大。路云就说:“哥,路拾笑了。我们再往前走走?”
周郡见路拾的小手指指的方向在前,想了想也继续往前走,还是沿着河岸,岸边依旧是水草,但能见到零星几个人,似乎在垂钓。
钓鱼啊!
两人走着过去,见两位老人,但是穿着的是那种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身后还有一个仆人,钓鱼装备也很豪华,但鱼桶里却没有鱼。
周郡不在意的要走过去,而这个时候那其中一位穿蓝袍绸缎的老人鱼竿一动,一条大鱼突然就冲着周郡砸过来。
周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砸过来的鱼和鱼线,护住怀里的路拾。那条鱼被甩到了地上,周郡的手臂上有了重重的红痕。
“好大一条鱼。”路云叫起来。
周郡看着地上的一人手臂长的草鲫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的痕迹,红痕粗粗的,他晃了晃怪疼得,怀里的路拾也被鱼尾甩了几滴水,他正伸出舌头舔水珠呢。
那仆人把鱼捡起来放桶里。
蓝袍老人也起身先是看了自己的鱼,喜色异常,随后才看了周郡一伙,“小伙子从冀州逃荒来的?”
周郡正要点头,怀里的路拾此刻啊了一声,吸引了那蓝袍老人的目光,“这奶娃娃养的不错。”虽然瘦而小,但是一双眼睛乌黑发亮,透着聪慧灵巧。老人便多看了几眼,之后又坐回远处,放下了鱼线。
而他刚放下鱼线,路拾又叫了一声,之后老人就感觉到鱼线再次动了,一条大鱼再次上钩,他收起鱼线,那条大鱼再次飞到了周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