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郡听到这已经震惊不已了,这么说来他们吉县成了纪宁郡主的地盘了?不过不对,赵雍摇头说不是,说纪宁郡主只是拿俸禄和赋税,对这两县并没有人事任命和治理权。仍旧属于豫章王管辖。
周郡哦哦点头,接着听到了更大的消息。他们又说到了豫章王和节度使的合籍成婚。听说先前小皇帝说宋麒麟劳苦功高,要给他赐婚,节度使宋麒麟当场拒绝来。据说皇帝和摄政王脸色不好看,以为他是不满赐婚对象。然后没几天小皇帝又说豫章王王叔坐镇后方,掌管内勤也是功臣一个,豫章王妃去世多年,王叔无人照料,要给豫章王赐婚,王妃为小皇后的表妹。这本来是好事,但西南节度使宋麒麟当场变脸,群臣不知所措,小皇帝恼怒异常,连下多道圣旨要将皇后表妹送往豫章 ,这致使节度使御前拔刀。
节度使这一下就把小皇帝吓得好几天没上朝。就在朝臣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为什么豫章王成亲,节度使要这么生气的时候,宋麒麟直接上书要求与豫章王合籍成亲,聘礼就是他打下来的赵王的两郡三州。
这可谓平地一声雷,把所有人炸的不知所措。气的小皇帝和摄政王面色铁青,欲杀之而后快。西南节度使宋麒麟这一请求可谓石破天惊。据说当天听到的文武百官都跟傻了眼一样,怀疑自己没睡醒。
但摄政王大怒,下令将节度使下了诏谕。然而节度使带了五万兵马在京城外,虎视眈眈。就算下了诏狱,又不敢杀他,一旦动手,军营哗变。于是一切就这样僵持下来。后来文武百官赶紧说和,十万火急求着豫章王进京。豫章王来后,不知道和摄政王说了什么,摄政王暂退一步,放节度使出了诏狱。
然后在半个月后的大朝会上,宋麒麟再次上书要求合婚。这回众人面面相觑,小皇帝和摄政王一言不发,豫章王却破天荒的开口了。他答应了。
豫章王答应后,朝廷将置州划给他,其后的赵王封地全归朝廷所有。但此时,节度使的兵马已经扩充到了十一万之数,朝廷答应将赵王治下三年的赋税给节度使用于练兵。之后节度使将京城外的五万驻兵退至三百里外。一个王爷一个侯爷合籍成婚亘古未有,石破天惊。就有传言是摄政王仗着同胞兄弟之情迫的豫章王同意。但又有传言说是两人合谋,想图谋天下。
但又有人反驳,说两人合籍成婚了,现在两人均未有子嗣,摄政王和小皇帝此举就是为了断其后路。将置州割舍后,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反正两人没有子嗣,更加不会谋反了。当然也有人鼓吹真爱。说早就看出这苗头了。早前两人来往密切,现在昭告天下,不知道婚礼会有多盛大。说不定他们这还能减免赋税呢。
听到这里,赵雍和周郡两人已经目瞪口呆了。这还能这么玩,人家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这消息震得他们久久说不出话来。赵雍心里想,他回去就要和母亲坦白。周郡心里想,人家真的好有本事,活的这么肆意。
两人对视一眼,又听了许多消息,回到房间还默默消化着。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两人才找到周立,三人对了下答案。周立喜气洋洋的,说感觉不错,说最后那一道时政题就是周郡给的那几个范围题目之间的一个,说他准备了,这次肯定稳了。然后问他们要不要回家去,两人说要在等一会儿。周郡要去一趟柳府,好好答谢一下柳工。
从柳工府里出来后天已经黑了,两人也就没回去,而是去了铺子后面的小屋里睡了。睡觉前赵雍道:“考试结果下个月才出来,秋收快了。我们也别去远的地方,就在附近山里转转。”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带上路拾。”
“这是自然。”周郡点头,“我们回去收拾收拾就出发,让周娇也跟着。”这四个月他封闭读书,都读傻了都。也想去山里转悠转悠。周郡想着今天问管家纪宁郡主的事,管家说了郡主已经回禹城了,那个丫鬟他并不知道在哪。现在郡主的封地在吉县和澧县,以后应该会长时间住在这里吧。听管家说已经在某处修建别院了,那么王丫他们以后还能见到。
赵雍没说话却是在想回家后如何和母亲说,他已经考完试了,又听到了豫章王这样的事情,觉得不想再偷偷摸摸了。两人自觉考得不错,县学一旦考上就要入馆读书,要两到三年。这期间两人肯定要在城里的,回家次数不多,家里要处理好的。
还有他买的那个小店面,现在正式出手的好时机。赵雍决定明天去看看。
第143章 回村
“啊,还是自己家舒服啊。”周郡舒服地躺在自己屋里,凉席已经被周娇擦得干干净净的,窗户开的大大的,院子里果树上有知了再叫,但是枣子也已经成熟了。
路云在院子里砍柴,周娇已经放学回来了,路拾还在学堂。
“哥,中午想吃什么?”周娇在窗户外面问。
“面疙瘩吧,多放几个鸡蛋。”
“行。”周娇先端出一块一大盆锅巴来,“我昨晚蒸的。哥哥先吃一点。”哥哥起得晚,也没吃早饭。锅巴香喷喷的,垫垫肚子最合适。
周郡起来了,打水漱口洗脸,去看建磨坊那块地还在空着,又去地里转了一圈,看到他们种下的农作物快要成熟了,而其他人种的旱稻已经颗粒饱满黄橙橙的了,回来问路云,“你觉得还有几天能收割?”
“半个月左右。”
周郡若有所思,“那咱的地开垦了多少?”
“还没一半。”路云有些不好意思,周郡拍拍他脑袋,“你低头干什么,你是不是整天都在地里,瞧瞧你这黑漆漆的模样。我找几个人帮忙,咱们也能弄得快一点。”周娇和路嫂子已经算完上个月他们的铺子的收入了,扣除成本收益有二两三钱银子,这些钱可以找很多人帮忙,把他们的荒地全部开垦出来。加上两头牛,能在秋收前完成,这还能赶上种上一批晚稻。接着下一批几个饭馆的皮蛋该送过去了,这半个月也不会轻松。
周郡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赵雍就过来了,把他那边的皮蛋账目和数量还有要收的鸡蛋成本也给算出来了。“这两天我们把这个收齐,铺子里暂时先关几天,先把这皮蛋做出来送出去。”
“烧仙草这两天该做了。”周娇也说。
“分工吧。”周娇和路嫂子他们收鸡蛋记账,赵婶娘赵兰做皮蛋,这边周郡和赵雍做烧仙草并做各种酱料,路云去忙地里活计。周郡先拿出八百文钱来找了村里的五个人帮忙开垦荒地。现在秋收还没开始,大家还有空闲,也乐意做事。
大家都忙碌起来。一直到十天后,所有事情才做好,不过地里的活还是没弄完。这边生意上的事情忙好了,把下一批的货物也都准备好了。路云把烧仙草送到悦来客酒楼,他们几个人下地干活。路云现在可积极了,只要有送城里或者禹城送货的他都要跟着去。周郡心里知道他是想看能不能见到王丫,也不去拆穿,就依他。
原本两人还想去曲平山转悠,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该收货了。两人都晒黑不少,也没闲着。这回晚上,路拾从赵雍家回来悄悄和周郡说:“哥哥,赵婶娘打了赵雍哥,好生气。我不敢进去了。”
周郡心中一突,赵雍不会和赵婶娘坦白说明了吧?周郡猜测是对的。这边赵雍跪在赵婶娘面前,把情况说了,说他要和周郡在一起。
赵婶娘眼前一黑,靠着床喘息不已,她低声呵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你想好后果了吗?”赵婶娘原想着循序渐进的改变他的心意,所以她一直忍耐不发作,然而刚才他在屋里休息,赵婶娘和他说了他已经考完试了,可以去见见杨婆子介绍的那个姑娘了。儿子就再也憋不住和她挑明了。
赵雍偷偷看母亲脸色,见她靠着墙很难受的模样,言辞尽量委婉但又很坚持,“能有什么后果。我们又不是要昭告天下,在村里活不下去,我们就在城里住。娘,我是不想让你为我操心,日日想着给我娶媳妇成亲。也别耽误别家姑娘。你说要孩子,要传宗接代……”赵雍说到这,嗤笑一声,语气明显变得不屑,“我觉得这个传宗接代没有必要。我也不觉得我爹这个血脉和姓氏有往下传的必要。”他那赌鬼爹是什么有名望的人吗,能光宗耀祖吗?姓氏有什么重要呢,都不如他活的高兴重要。
“你既然都想明白了,我能说什么呢。”赵婶娘一瞬间有些心灰意冷,呼吸也急促起来。赵雍怕母亲有个好歹,起身想去看看她,又被呵斥道:“跪下。对着祖宗排位你好好想想。”
赵雍语气一瞬间苦涩起来,“娘,你想让儿子怎么做?按照你的要求娶妻生子,儿子就能开心就能幸福了?我不想像你和我爹一样。勉强过日子,对那个姑娘和我都不公平。”母亲以前什么日子,他爹没染上赌之前,日子还能过,可是他们俩也是每日吵着过。母亲总是心口疼头疼,夜里偷偷哭。白日里还要装作无事发生一样,他奶奶也不会疼人,可着劲的欺负母亲,也就是他出生后好了一些。后来家败了,赌鬼爹死了。母亲才安顿下来,虽然穷,但起码不会被气的胸口疼头疼整日睡不着觉了。
赵母脸色变了,赵雍继续道:“我和郡哥儿在一起,我很开心。你要是担心我老了没人照顾,那您的担心可就多余了。郡哥儿有路拾,路拾和周娇是他一手带大的,我也当他们是小辈,以他们的品性恐怕不会不管我们。要是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过继。我离干不动了,还有三十年,难道我不会给自己找好后路吗?”
“还有,你也别埋怨郡哥儿,是我求着他的,他是被我带进这条路的。你儿子一点一点的引诱他,才使得他答应我。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他屈身跪着朝前移了几步,到了床前,手放在了赵婶娘的膝盖处,“娘,你就依了我。我们在村里会小心的,不会被别人发觉。我读书他也读书,我们在一起有何不好的。我和您坦白,只是不想瞒着你,也不想再骗您了。”
赵婶娘看着把头埋在自己膝上的儿子,心里各种念头翻滚,她缓缓道:“即使我以死相逼,你也不改吗?”
赵雍脸色一变,咬牙声音发抖道:“娘,你不会的。您不会这样为难儿子的。我……”他眼眶发红,眼睛充血,声音害怕起来,“是不是,娘,你不会这样逼我的“对不对?娘,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千万别拿您身体来,我害怕。”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赵婶娘,满脸痛苦,神色紧绷,全身都僵硬起来。
最后赵婶娘败下阵来,在儿子面前,母亲总是心软的。赵婶娘无奈叹息,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你先出去,让娘自己想想。“
赵雍害怕母亲想不开,他不想走,赵婶娘呵斥道:“出去。”赵雍出去了,碰巧姐姐从外面回来,手里是洗好的菜,赵雍低声道:“阿姐,我惹娘生气了,你去劝劝娘。”
赵兰进了厨房把菜放好,就进了里屋,见她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眶通红,两眼睁着。赵兰吓了一跳,赶紧到了一杯水来,“娘,先喝两口水,阿弟那边可以慢慢说。”她扶着赵婶娘起身,给她喂水,问:“阿弟很担心,他是做了什么事?娘,你生这么大的气?”
赵母瞥女儿一眼,女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还不能告诉她。赵婶娘喝了水,慢慢道:“你弟弟不愿意去相看。我说他两句,他还不乐意。”
赵兰听到这,笑起来,“娘,你不是说不急吗?阿弟考试结果还没出来,要是考得好,咱能找到更好的。他不去就不去吧。这几天也没闲着,想来是犯懒了。”
赵婶娘嗯了一声,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赵兰出来看到弟弟站在门外那焦急模样,她心下好笑:“没事的,娘说她累了,想睡一会儿,别担心。咱娘很快就会消气的。”
赵雍心下更苦涩,也没办法和姐姐说清楚,闷闷地点了点头,让姐姐多进屋看看娘。这回他娘肯定是伤了心了。接下来两三天内赵婶娘没和赵雍说一句话。赵雍心下更难过,但也微微透出一些渴望来,他娘不和他说话,就代表他娘真正地听进去了他的话,在思考可能性。
夜里赵雍偷偷去了周郡那,周郡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说了,又羞又恼还心疼,说赵雍鲁莽,又问赵婶娘怎么样,可别气坏了身子。赵婶娘就算再阔达,也没想过要找一个男儿媳妇。周郡原本想着就这样拖着,拖到拖不下去了再说。然而赵雍……唉,事已至此,要快想个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