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然要学规矩,这头一个规矩就是见着陛下要下跪,更不可直呼圣人名讳,只能呼‘陛下’,往后可不要再错了,咱们这便学规矩去吧。”
“去,去哪儿?”
康业不答,江家三人被宫女们扶着推着,走出宫外,不知去往何方。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孙女还伤着呢,总得给她请大夫啊!”
“打那边自会有人治江小姐的伤,”康业走在前边,慢悠悠说道:“学规矩可不能耽误,这是水磨功夫,这要是学不好啊,再白胖的人熬成人干儿都是又可能的。”
江老夫人听到这近似威胁的话,怒道:“你这刁奴是什么意思,陛下!我要回去找陛下!”
说完就推开人要往回走,康业一抬手,那些宫女们力气极大
“老夫人规矩不学好,这辈子只怕是见不着陛下了。”
江颂莹和江夫人也慌了,扭着什么说这么也不走,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三人一起被堵了嘴往远处走。
从此是要在京城里销声匿迹了。
见人出去了,夏昀跪下说道:“陛下,教江家人规矩的事,请让奴婢代劳。”
赵究不耐烦见他,摆摆手:“不必你自作主张,今日跟着皇后的人全都到殿外去跪着,跪足三个时辰。”
默了一下,夏昀捏紧了手:“遵命。”
夏昀率先在月馥宫的花园里跪下,身后是一列宫人,殿门在面前缓缓关上。
将殿内的人全打发完了,赵究又去寻沈观鱼。
途径那放绣筐的桌子,他止住步子,拣起沈观鱼这段日子做的衣帽鞋子来看,心里泛酸。
“你心灵手巧,做什么都好看,可朕却一件也没有……”话说得大声,就是要让里边的人听见。
这点小心思真是一点都不明显,沈观鱼装没听见。
他自顾自当她愿意给自己做,说道:“不过你如今伤着呢,不能做这些,往后日子多得是,朕多久都等得。”
“今日出去之前,坐胎药可吃了不曾?”看过那些小衣服小鞋子,赵究过来看她包扎过的额头。
沈观鱼拍开他撩自己额发的手,那如玉肤色上很快浮现了红色,可见力道不小。
对赵究来说跟小猫挠似的,他毫不客气地上床榻和沈观鱼挤在一起,避开了肚子,亲亲热热地把人抱住。
抱住人的一刹那,他长叹出一口气,恰如久旱逢甘霖。
“让夫君猜一猜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是不是外头传的撤了封后大典的事,徐家女进宫找你也是问的这事吧?”
“不办封后大典是真的怕你累着,没同你说是朕的疏失,不要难过了。”他才像个撒娇的宠妃似的,抱着她的身子轻晃。
沈观鱼撇嘴,“我才没难过……”说完偏头看他。
就见赵究垂着漂亮的眸子凑近,那视线就落在她的唇上,沈观鱼抬手挡住他,说道:“饿了……”
赵究眨了一下眼睛,蝶翼一般。
罢了,说是要伺候她的,当然得紧着皇后的肚子来,他认命地又起身去打点。
沈观鱼拉住他的衣摆,“不需铺张,我想吃酸汤面,还有笋丝汤,只这两样就够了。”
赵究笑笑,起身离开了,这一去就是好些时候才回来,沈观鱼默默等到了黄昏,他才端着两个青瓷刻花碗放在小几上。
沈观鱼起身摆手,她又没有卧床不起,不用在床上吃饭。
根根大小均匀的面条和笋丝,窝在清透的汤底,散上青碧喜人的葱花,被盛在釉白温润的刻花碗里,好看又馋人,沈观鱼动了筷子。
“没尝出什么来吗?”
赵究单手撑着脸看她吃面,高挺的鼻子上微皱,眉目舒和温雅。
沈观鱼犹豫了一下,说道:“笋丝汤很鲜,酸汤面不够酸……”
他舒展的眉微皱,自言自语:“分明放了挺多醋呀。”
她闻言看向赵究,才发现他袖口沾了下些没拍干净的面粉,才问道:“你做的?”
“好吃吗?”赵究只是抿嘴笑。
沈观鱼认真点头:“好喝……”
“人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准是不准。”他歪着头,一意看着沈观鱼吃,自己动嘴光是说话。
“说什么傻话,这怎么做得准,这都晚膳了,你也去吃点吧”
沈观鱼低头喝着笋丝汤,垂眸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都不知道两个人是第几次和好了,不理会时惹人难受,好的时候前疼万宠,趁自己对于一再的妥协麻木之前,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当夜,两个人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赵究隐忍了一个多月,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混合着药味,才觉得整个人又对劲了起来。
若不是沈观鱼不便,他定得不得安生,可如今不行,只能将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腹,不舍得拿开。
因为实在爱她,所有才会喜爱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观鱼窝在他的怀里,头依着他的颈窝,随赵究把她的肚子当个核桃似的盘,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