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已经说到这儿,沈观鱼心里的疑影越来越大,真是冲她们母女来的?只盼着别真是他才好。
这时外头传来热闹的声响,引得沈观鱼和吉祥往窗外看去。
他们住在二楼,能将洞庭湖大半的风光饱览,要价自然也不菲,此际就见岸边几艘画舫放了鞭炮离了岸,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分得了画舫上的人抛撒上岸的糖仁铜板。
隔壁夏昀的窗户也打开了,吉祥觉得这样有趣,侧身朝他招手:“舅舅!”
“阿吉小心些。”
夏昀担心她身子探得太出来,见沈观鱼把人抱稳才放下心来。
沈观鱼眯着眼睛说道:“我似乎在画舫上看到了晋小姐。”
夏昀眼神更好,见到了晋小姐和知府大人就坐在一起,看起来还真的是一家人,乘着船往湖心而去,后边还有些别的官员富商的船只。
“晋小姐!”吉祥看到了人,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见,傻乐地挥着手。
没想到晋小姐真往湖边看了一眼,见到吉祥,也热心地走到,招手。
“他们这是去哪儿啊?”沈观鱼问。
“应该是去了湖中的庭院,那边更见湖光山色,风景独好,我问了掌柜的,知府大人确实每年中秋都会来洞庭湖。”
夏昀抱臂看画舫远去,“咱们也别多管人家的事了,听闻今夜湖边又集市,咱们去逛逛好不好?”
正是吃蟹的季节,三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洞庭湖边跟卖蟹的小贩挑了几只足两满膏的螃蟹,又沽了酒,沿着常年长着青苔的石板长街慢悠悠往回走。
吉祥小脑袋一直跟着摊子转,哪个摊子花花绿绿的,她经过了,小脸蛋还是跟太阳花似的一直对着人家的摊子。
夏昀几次想拿出钱袋子,都被沈观鱼这个硬心肠的阿娘按住了,气得吉祥小脚捣得麻快,不想理坏娘亲的话。
螃蟹蒸了出来,外头正是黄昏,沈观鱼担心吉祥没吃过螃蟹,会过敏,就先给她一小口试一试,见没什么反应,才安心剔给她吃。
“阿娘,夕阳和螃蟹一样黄。”
“是啊,也不知道尝一口是什么味道。”
此刻太阳沉下一般,和水面又拼合成了一个橘红的圆,浮光跃金,有千万种橘色、红色和金色藏于其中,风景如此宜人,再酌几杯小酒,更教人沉醉。
夏昀看着这娘儿俩泛着弧光的脸,听她们说话,心底一片宁静,且把忧心事都抛一旁。
“阿娘,啊——还要!”吉祥吃完一个意犹未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沈观鱼摇了摇头,将剔好的螃蟹端给夏昀,说道:“阿吉只能吃一只,小孩子吃多了不好。”
吉祥只能吃一个,夏昀知道眼前是特意剔给他的,“谢谢阿姐。”
见到夏昀温秀的面容上尽是笑意,沈观鱼摸摸他的头:“这一路驾马车过来,辛苦你了,回去得给我们阿树熬点鱼汤喝。”
夏昀不好意思:“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洞庭湖的螃蟹肥美,我也盼着能来一趟呢,在宫中待了小半辈子,又去南洋几年,现在来了江南,大靖朝的山湖秀色才算是见识过了。”
“才到洞庭湖就算见过了,你难道不想看塞外万里飘雪、蜀中的碧浪竹海?还有淮南牛肉、黔州锅盔……好东西多着呢,咱们往后一一去看过,吃过。”
“好……”夏昀瞧她又扒开了一只螃蟹的盖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他们还有时间一同将这山河万里全都看过吗?
吃过了螃蟹,三个人又去逛了中秋灯饰,南洋不过这个节日,上一回还是她封后的时候。
吉祥一会儿想吃糖葫芦,一会儿又要会在地上走的兔子灯,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沈观鱼
灯市小贩、行人颇多,好像每个摊子都挤满了人一样。
夏昀说道:“我去买那兔子灯,阿姐,你带阿吉去买糖葫芦吧。”
沈观鱼没想到洞庭湖畔的灯市这么热闹,眼见人潮涌了过来,她紧紧地牵着砸吉祥的手,然而不知道是谁狠狠扯开了她的手,将她用力推倒了在了地上,连帷帽都滚到了一边去。
“哎呦!是谁突然撞上来了!”被撞的行人转身,就见一个清艳绝俗的女子倒在了地上。
人群以沈观鱼为中心,散开了一个小圆。
沈观鱼趴在地上,崴到的脚踝钻心地疼,可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咬牙才地上爬了起来,大喊道:“阿吉!吉祥!”
她慌乱地转头四处看,希望吉祥只是撒了手,被人潮挤了出去,可吉祥没有回应她。
沈观鱼急疯了,眼泪不住地掉,嘴里不停地喊着“吉祥”。
可看向哪里,都是围着她指指点点的人,没有吉祥的半点踪影。
她推着人要找出去,但沈观鱼这样太显眼了,有见她孤身一人又哭得可怜的纨绔流子,故意都挡到她面前去,让她推一下胸口,能舒服半天。
“让开,求你们快让开!”沈观鱼怎么也走出去,心急如焚,哭得更加厉害。
夏昀终于买了兔子灯回来,就见众人为在一起,隐约有沈观鱼的哭声。
他奋不顾身挤了进去,将那些流子全都挥开,把沈观鱼护在怀里,“阿姐!你怎么了,吉祥呢?”
沈观鱼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哭着说道:“阿树!吉祥不见了!有人扯我的手,推开我,把阿吉带走了!”
这时有行人说道:“只怕是遇上拍花子的了。”
大事不妙,夏昀此时作为沈观鱼的依靠,必须得稳住:“阿姐,不要慌!随我一块儿去找!”
吉祥已经不见了,沈观鱼容貌暴露只怕不安全,夏昀得带着她一块找人,来不及教训方才的登徒子,牵着沈观鱼就离开了。
那几个心怀不轨的,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互相看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另一边,吉祥被人紧紧地捂住了嘴钻进了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