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仲孙问鼎
此时的李世民其实并没有原本那样抗拒“仲孙谢”的谋反邀请了,事实上,在李世民看来,这天下或许真的到了该洗牌的时候。
他放下书,看向一旁的长孙微微点头:“请他进来吧。”
仲孙谢在听到长孙无忌话语的时候微微一愣,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李世民再次拒绝他的准备。
毕竟这几年来他没少来叨扰李世民,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郡守外出了。”
“郡守不在。”
“郡守今日不见客。”
总之对他这个人,李世民就是能拖就拖,能不见就不见。
“仲孙郡守?”
长孙无忌回过头,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像是在好奇为何长孙无忌不动弹的样子。
仲孙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而后微微一笑,随着长孙无忌走入了这后院当中。
后院的布置很雅致——或者说是很朴素、简约。
李世民坐在树下看着书,脸上的神色中带着些许思索,似乎在思考书中的问题一样。
看到这一幕,仲孙谢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将自己的野心传播给这位年轻人——李世民实在是太年轻了。
从前见李世民的时候都是在正式场合,要么就是李世民身着铠甲一身杀气,那个时候的仲孙谢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世民太年轻了!
年轻到了令仲孙谢都感觉到害怕的地步。
当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坐在那里,身上没有锐利之气,也不见身上“稳重”的时候,仲孙谢才意识到这個人的年纪。
二十五岁。
甚至还未曾到而立之年!
这样一个少年,或者说这样一个青年若是真的加入了他的谋反阵营,从而立下泼天大功,他该如何封赏他?
封赏李世民做三公、做太尉,掌握军权?
这个配置熟悉么?
仲孙谢心中的后悔如同海水一样缓慢的流淌着。
他害怕李世民是下一个杨坚。
因为李世民的身上真的有和杨坚一样的血脉——独孤氏的血脉。
他的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但实际上现实只是过去了一瞬间而已,李世民见到仲孙谢,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看向仲孙谢说道:“前几次仲孙郡守拜访的时候,恰好李某都有要事。”
“所以未能得见。”
“今日倒是闲暇了下来。”
他好奇的看向仲孙谢,像极了一个有好奇心的年轻人。
“不知仲孙仲郡守前来找李某,所为何事?”
仲孙谢脑海中思绪迅速闪过最后还是决定坦诚以待——只要不表露出来自己想要拉李世民一起造反的念头就好了。
思及至此,他倒是笑着说:“其实还是陈年旧事。”
端起来面前的茶杯,悄然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后才看着远处的方向说道:“大隋窃据大虞的社稷已久,当年开皇帝杀死万岁帝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一片大好河山,能者居之。”
“而如今,仲孙觉着。”
“仲孙胸中有江山社稷,脑海中有雄图霸业,昔日征战四方获得这郡守之位,如今则是想要问鼎天下,学一学当年的诸侯问周天子之鼎。”
“不知世民觉着如何?”
李世民神色不变:“原来如此。”
他看着仲孙谢说道:“只是李某不明白,这与李某有何干系?”
仲孙谢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开口说道:“愚兄占据辽东支郡,而世民兄则是占据了辽东西郡、临安侯则是占据了幽州等地。”
“虽然仲孙有水军千万,也可乘船南下,但终究是差了些。”
“所以.”
李世民略微沉默,沉默后看着仲孙谢说道:“原来,仲孙郡守是想要借道。”
是的。
借道。
这便是仲孙谢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但他同样知道李世民不可能同意,毕竟在历史中同样有一个国家说是要借道,但在回来的过程中顺手把这个路也给灭了。
他微微摇头,看着李世民道:“并非如此。”
“辽东五郡当中,辽东东郡狭长,与辽东支郡以及中原腹地都有交接,此时辽东东郡的郡守我已然说服,愿意追随我一同揭竿而已。”
仲孙谢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世民兄身为辽东大都督、兼黜置使,若是辽东有军情,朝廷定然下令,使世民兄征战。”
“届时,不知世民兄可否手下留情?”
李世民眉头舒展,他看向仲孙谢说道:“原来如此。”
他只是沉默着,片刻后才开口:“此事我无法做决定。”
李世民十分坦然的说道:“辽州与幽州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知道临安兄的想法,若是届时他动手了,那么我必定也会出手。”
“所以仲孙兄找错了人。”
“此事应当找临安兄。”
说到这里,李世民又带着些许暗示意味的说道:“不过说起来仲孙兄的野望,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
他笑着说道:“昔年的高祖皇帝也曾经有如此野望,后来更是与楚王项羽争霸,二人逐鹿中原,但最后还是沛公更胜一筹。”
“仲孙兄可知道,沛公胜在了哪里?”
仲孙谢微微思索后说道:“胜在能够任用贤才,使得贤才归心;能够善待百姓,使得民心归拢?”
李世民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仲孙兄能够有此感悟,日后争霸若能不忘此心,定能有善终啊。”
待到仲孙谢走了之后,李世民才笑着摇了摇头,他身旁的长孙无忌倒是有些好奇。
“二郎,今日怎的换了一身如此显年轻的衣衫?往日里你不是最不喜欢翠色的衣服,说是不能够使得下面的人屈服于威严么?”
面对长孙无忌的发问,李世民只是感慨了一声后说道:“着装其实是一面镜子,折射出自己想要让别人看到的自己的样子。”
他看着长孙无忌说道:“往日里我是为了维护郡守的威严、亦或者是想要下属的士卒能够服从我,所以着装大多数都是威严的、显得老持稳重的,因为那个时候我的身份是主政一方的郡守亦或者战场上号令全军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