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凝却没回答他的话,只道:“殿下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城去了吗?”
他将她揽在怀中,道:“孤惦记你,便回来瞧瞧。”
“殿下知道我会来?”
谢景修笑笑,用帕子细细擦着她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道:“孤总得赌一把,赌输了不要紧,可若是赌赢了,便能见到孤的阿凝了。”
颜凝将怀中的信掏出来,那信被保存的很好,一点都没有湿。
她看着信上的字,道:“殿下的信我看了,殿下要我保重,我也想说,我要殿下平安归来。”
“会平安的。”他勾了勾唇,道:“治理水患只是辛苦,并不危险。反倒是你……”
他轻轻挽起她额角的发,道:“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孤希望,你能为自己活着。”
颜凝浅浅一笑,道:“我已经人性的活过一次了,现在,我只想要家人平安。”
她顿了顿,抬起头来望着他,道:“要殿下平安。”
谢景修望着她,眼底有些晦暗不明,他握紧了她的手,道:“会平安的。这次,一定会的。”
他说着,将身上的蓑衣披在她身上,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罢。”
颜凝点点头,道:“我藏了一罐梅子酒,等你回来……”
“孤与阿凝共饮。”他笑着道。
“好。”
按照上一世的情势,谢景修此去治水并不轻松,可到底还是很好的办了差事,而真正的较量,是在他回京之后。
那时,陛下的身子眼见着一日日的坏了下去,而康王也就越发的蠢蠢欲动……
颜凝泡在浴盆里,看着氤氲的雾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又很快被关上了。
知书走了进来,她手上拿着些梅花花瓣,都是冬日里存下来的。她将花瓣撒在浴盆里,道:“姑娘洗个热水澡,待会再喝些姜茶,正好去去寒气。”
颜凝闭着眼睛,道:“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
知书道:“是霍姑娘来看姑娘了,夫人和孟夫人正陪着她说话呢。”
颜凝睁开了眼睛,道:“允禾怎么来了?”
知书摇摇头,道:“奴婢没听真切,只依稀听见几句辞行什么的……”
颜凝“唔”了一声,道:“你先去把那瓶梅子酒给了允禾,我很快便来。”
“是。”
颜凝走到房中的时候,霍允禾已等候多时了。
孟氏见颜凝来了,方笑着站起身来,道:“行了,你们年轻人说话罢,我也回去歇着了。”
孟夫人亦道:“是了,我与姐姐一道回去。”
两人说着,便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霍允禾笑着道:“多亏了两位伯母陪着我。”
颜凝笑着道:“如此,倒是我这个主人招待不周了。”
霍允禾道:“你淋了雨,若不仔细泡个热水澡,只怕要着凉的。”
她说着,将桌上的姜汤推到颜凝眼前,道:“伯母方才嘱咐了我,定要亲眼看着你喝下去才成。”
颜凝皱了皱眉,道:“这东西辛辣,最没喝头。”
霍允禾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陛下病得越发重了,听我父亲说,等亲农礼过后,陛下便要起驾,去行宫里养病了。”
这倒与上一世不谋而合……
颜凝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也要去吗?”
霍允禾叹了口气,道:“姑母指明了要我陪她一道去,我心里明白,她还是没打消那个念头,只是想趁此机会,求着陛下将此事定下来罢了。”
“这是一门好亲事,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怎么反倒愁眉苦脸。”颜凝心知肚明却故意问道。
“我也知道殿下很好,将来会是个贤明之主,我也很敬重他,但感情的事情并不是以这些作为衡量标准……”霍允禾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这种话,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自己身份特殊,由不得她做主。
颜凝却笑了起来,“看来你心中是有如意郎君了。”
“你别取笑我,我拿你当朋友,今天的话你也不要和别人说。”
“傻允禾,我还没那么糊涂,能对谁说去?”
霍允禾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哪里可笑了?人生这么短,可以遇上一个喜欢的人是一件幸事,多少人终其一生都遇不上,我是真心为你开心。”
“真的?”霍允禾有些意外和感动。
“嗯。”
兴奋之余,霍允禾又垂下头苦涩道:“可惜我和他隔着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