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院子和树木草叶都还湿漉漉的,空气中一股水气味道,有些清凉。
昨夜大雨一场,农户少不得忙碌检查田间地里的情况。
风也不小,霍戍出门去了一趟赵家,元慧茹一个人住,那边的棚舍并不算牢固,不知有没有事。
过去的时候果不其然,房顶的茅草又被风刮翻了些。
霍戍没耽搁,搬了梯子将屋顶给修补好。
忙完的时候,再这边简单吃了点早食,他便往纪家去。
霍戍听着周遭的流水声,心里也明晰了许多。
孩子的事情桃榆迟早都会知道,想来今天气也消了些,人冷静了。
他好好与他谈谈这件事,届时是当如何,两个人一起商量决定。
于孩子而言,其实他昔时并未曾有过太多的考量,他甚至都没想过会成家。
前线时朝不保夕,不知何时生死,离开北域后,他也以为会漂泊一生,何曾想过最后会留定于同州。
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留在同州的决定,和桃榆生活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已然是他这半生来最好的时光。
孩子的事情是他的错,是他欠考虑,应该早些想好对策的,而非在桃榆询问时才思虑这件事,以至于让他生气伤心。
霍戍快步往回走。
“怎么样,那边没事吧?”
纪扬宗正在院子里穿防水鞋,像是要出门去,看着他回来张口问了一声。
“飞了些茅草,我已经修缮好了。”
纪扬宗点点头:“没事就好。”
“听说尤二要在村里扩建宅舍,要占到乡亲的地,两厢争起来了,我过去看看。”
又道:“你吃了早饭没,锅里还有剩。”
霍戍应了一声,听到尤家那边有事,想到桃榆也爱去凑热闹,他问了一嘴:“小桃子过去了么?”
“嗯?”
纪扬宗疑惑的看了霍戍一眼:“他不是去城里了么,没跟你说啊?”
霍戍闻言眉心一动。
纪扬宗见霍戍的神色有些不对,道:“说是去他阿祖那儿,昨晚上才下了雨,他娘说外头湿凿凿的,路也不好走,非是要去。”
霍戍朝着马棚去:“我去接他。”
纪扬宗没说什么,看着霍戍骑马出了院子,马纵得有些快。
他偏头看见黄蔓菁端着鸡食出来,道了一声:“那俩孩子是不是吵架了?”
黄蔓菁正咕咕的要唤鸡,闻言一怔。
“近来也没什么事嘛,吵啥?”
纪扬宗吐了口浊气,看着霍戍已经去追了,他也便没太忧心。
再者同一屋檐下过日子,夫妻之间有点矛盾也是家常便饭,他和黄蔓菁也还总吵。
“等他们俩回来再问问就是了。”
纪扬宗道:“我先出去了。”
……
“你这是怎的了,近来这么爱往我这儿跑。”
黄引生看着正在壁柜前把剪碎的草药装进抽屉里的小哥儿,道了一句。
“我哪里近来爱跑,上回过来都好些日子前了,再者我以前不也常过来的么。”
桃榆没看黄引生,兀自道:“阿祖不欢迎我来啊。”
黄引生未置可否,直言:“你跟霍戍吵架了?”
“哪……哪有。”
桃榆有些心虚的道了一声。
黄引生径直上前,把桃榆手里的草药碎拿了过来,敲了敲壁柜上放的提示牌。
“葛根往甘草的抽屉里放,心不在焉的,还说来帮忙。”
桃榆见此,看向黄引生,在黄引生的目光中,自知做错了的抿了抿嘴。
黄引生把抽屉里放错的葛根取了出来,也未追问两人吵架是何缘由。
“霍戍沉默寡言的性子你一早就知道的,必然是不如那些会遣词造句的会说话,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凡是相互体谅些。”
桃榆捏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何滋味。
总之是有些烦闷:“嗯。”
黄引生瞧着人这时候也未必听得进去什么,拍了拍桃榆的脑袋。
“哎哟,外头看着是又要下雨,这天气。”
药童从街上进来,皱着眉头道了一声:“怪不得今日医馆冷清。”
桃榆闻言偏头瞧了瞧,呼呼的风吹着街市上的旌旗,天昏昏沉沉的,竟是比他先前从村里过来时还黯了些。
看样子是真的还要下雨,他不禁有些忧愁,要是待会儿下起了雨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转头去:“后院里还晾着药草,我去收了。”
说着他便去了里头,药童也跟了进去。
“桃哥儿,待会儿落雨了手头闲,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吧。”
黄芪端着药草簸箕,同桃榆说话,他想着先前桃榆落水的时候还说想吃东安子鸡的。
今日看着人似乎不多高兴,连话都很少。
桃榆没多少胃口,觉着这时候吃这些也是糟蹋,道:“要下雨的天有些闷,下次吧。”
黄芪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桃榆端着草药去了一趟库房,转头回来见着黄芪急匆匆的跑过来。
“姑爷来了!”
桃榆眉毛一扬,但又迅速压了下去,状似不关心的问道:“他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