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见霍戍也不应他的话,独只看着那张纸。
他不免好奇从床上下去:“究竟什么啊?”
桃榆方才凑近,就扫见落款上的凌霄二字,他眸子倏然睁大。
虽不大记得书里怎么有这东西,不过见其纸张是同州所产的白宣纸,价格比一般黄纸贵不少,他便大抵猜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尤凌霄同他写信时便会专门用这样的纸。
他分明记着两家婚事做悔之际,他便把那些书信都搜罗出来全丢进火盆儿里了啊,彼时还看着烧了个干净,灰都给倒的远远儿的。
这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读书人看似恪守礼数,实则风流多情的很,那词句酸诗写得是叫人面红耳赤。
他以前都不敢大白天的翻着看,这竟落在了霍戍手上,怎生了得!
桃榆连忙扑过去想拿回来,不想伸手霍戍却一个折身挡住,他一头撞在了霍戍宽阔的后背上,鼻尖触的生疼。
那人却侧身继续阅览纸业上的内容。
桃榆心里突突直跳,连忙绕前想去抢。
霍戍这朝却径直抬高了手,举着手里的纸,扬起下巴目光仍旧在纸业中。
他个子本就高,任凭桃榆怎么跳都够不到。
“霍戍~”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桃榆一张白皙的脸闻言登时红了一片。
“你别看了!”
霍戍垂下眸子:“为何不看,这么好的文采。”
“不怪是夹在书中珍藏之物。”
“谁、谁珍藏了!”
桃榆有些羞愤,眼见是够不着,索性爬到了凳子上去,急急忙忙一脚却踩翻了凳子。
霍戍眉心一紧,幸得是动作快,一把捞住了人。
他看着怀里红了脸的哥儿,转将手里的那张信纸给了他。
霍戍矮身把人放下:“给你便是,那么着急作何。”
桃榆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听霍戍闷闷道了一声:“睡了。”
他拿着信纸看着还真转身就去了床上的人,不由得抿了抿嘴:“生气了?”
霍戍平躺在床上,合了眼,没说话。
“我烧了。”
说着桃榆便要把信纸扔到炭盆儿里。
“弄得一屋子烟。”
桃榆默默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把纸业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上,蹲下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戍。
“真不是珍藏的,许是以前看书的时候遗落在书页中给忘记了。我都没什么印象,不然早烧了。”
“他倒是没少给你写。”
桃榆放轻声音道:“读书人不都这样么,总爱写点什么。”
“你倒是知之甚深。”
桃榆闭上了嘴巴,以前竟从不知这人居然这么能抬杠的。
他看着合着眸子的人,眨了下眼睛,一改语气:
“是啊,彼时他就是没少给我写,三日一封,我也比旁人对读书人了解许多,毕竟自小就有个……”
桃榆话还没说完,床上安详躺着的人忽而一把将他给拽到了身上去。
他一下子跌在了霍戍的胸口上,看着眸光跟脸一样臭的人,继续道:“毕竟自小就有个读书人……”
“还没完了。”
“也不知道谁先没完的。”
桃榆瘪了瘪嘴。
“先前我跟他的事你又不是不晓得。”
霍戍捏了桃榆的脸一下:“我可不晓得他还给你写了这么些东西。”
“除却写了书信旁的再是没有一点逾距之举。”
霍戍默着没说话。
“难道你以前就没有相好的?”
桃榆其实很想了解霍戍过去的事情,可又不想问这些,怕知道了心里难受,此时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没有。”
“说谎!”
桃榆道:“你这个年岁的人,怎么以前会没有?”
霍戍幽幽道:“你是在说我老么?”
桃榆轻咳了一声:“怎么会。”
“从军以前倒是可接触姑娘小哥儿,但凭我孤僻的性子,你觉着会有人肯与我相好?”
“从军以后生死旦夕,又在军中,哪里去寻相好。”
桃榆道:“才不是,范伯同我说以前在北域的村子里的时候很多姑娘和小哥儿都觉着你有本事,心中可仰慕了。”
霍戍看着桃榆:“那又如何,仰慕归仰慕,真能忍受秉性过到一起是两回事。我没那么好的耐性哄着人。”
“是么。”
“那你就是觉着我都不必哄才同我在一起的咯。”
“我还不够哄你么?”
桃榆微眯起眼睛:“那你说些话自相矛盾。”
“在我心里,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