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兵把同州粮草控制严苛,当是已经估摸出了朝军粮草欠缺。他们未敢反扑,应当心中还不太确信。”
“若想一举得胜,不如正好借题发挥。”
沙盘前几名将领商谈如何举兵巧胜,虽各有些提议,不过一致都还是觉得想利用军粮一事做文章。
“如此就让人出去散布消息,等起义兵反扑正好落入布防。”
六皇子未置可否,看向站在一侧一直未发一言的霍戍,忽而开口道了一句:“霍戍,你怎么看?”
诸人随之跟着看了过去。
“附议。”
“不过单派人散播消息,恐怕起义兵不会那么确信我朝军已经弹尽粮绝。”
六皇子道:“那你如何想?”
“带上一队人马偷袭起义军粮仓。”
屋中人闻言微微一顿,继而相视一笑,不必言说认可了提议。
起义兵不止一个粮仓,为保万一,他们设置了四处粮仓。
最近的一个在百里之外的澄溪县内。
霍戍带了一行精兵摸去此处营地,虽已经几年不曾打仗,但那些自年少便刻在骨子里头的本能不是随着时间就可以轻易消磨的。
他精练敏锐的布排让手底下原本对他这个半道上冒出来的领将不服的人立时心服口服。
夜袭营帐之事,霍戍没干过十回也干过八回。
这些起义兵也远不如北域那些骁勇善战的戎狄难对付,霍戍不过轻易引诱,一个声东击西就把起义兵的营帐给点了。
“着火了!着火了!”
半夜的营帐突然步伐凌乱,人声急促。
靠近林子夜晚的秋风很会撩,火苗子被拉扯大老长。
眼看着大火连营的烧,起义军慌乱阵脚前去灭火,一身灌木草帽掩盖的霍戍看准时机抬手:“进粮仓!”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队伍边杀边抢的弄了好些车的粮食出来。
手底下的士兵兴奋不已,他们原本是准备过来假装抢夺粮草的,不想还真叫他们抢出来了,这如何能不高兴。
霍戍却深凝着运出来的粮草,眼见数量已然不少,他立马招人撤离。
起义兵一半灭火一半追了上来,追逃间,霍戍刻意放慢了行程,让一些人先追了上来,两厢过招。
兵刃交接,火光闪耀,天被火把照亮的宛若天快大亮了一般。
“撤!”
眼见正打得火热,霍戍却大喊了一声:“他们的大部队来了,都走!”
“那粮草………”
“不要了,撤!”
士兵闻言,虽是舍不得好不易弄出来的粮草,但见着霍戍既已如此下令,又见后方大盛大火光朝这边移动,再不舍也只能撤离。
一行士兵快马撤退,起义兵许是见粮草已然被留下未被带走,后营又起了火,也便没追。
霍戍一行人为此也得以顺利逃脱。
“便是可惜了那些粮草,若是能带回去就好了。”
霍戍见手底下的人叹息之态,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莫不是忘了。”
底下人不解: “既是为营造抢粮的假象,我们又何须把粮草拉那么远,最后又白白给他们留下?”
“若不刻意放水,又如何彰显他们的本领,怎能把戏做全。”
此番上演的可不仅是一场军粮不足铤而走险的戏码,又还特地加了夺粮未成落荒而逃的假象。
一场不够精彩,两场总叫人没话说。
紧接着,六皇子按照原先的计划放出了朝廷援助大军的粮草丢失的消息。
不枉这一番折腾,起义军再是多疑,见此也不得不信了朝军粮草匮乏之事。
且他们险些丧失粮食,但失而追回,与偷粮军交手之时发现这些士兵大不如前,反增添了士气,以为朝军果然缺粮以至于军力溃散。
这热汤冲猛药,药效了不得。
起义军眼见朝军正是虚弱之时,竟是和六皇子想到了一块儿,想趁着朝军的粮草寻回来之前一举将其拿下。
自以为是和当初海临府战乱,临危之际朝廷只能暂将同州的囤兵南调应急时一般,他们能再次钻到空子。
六皇子大喜,大赞了霍戍的戏做的足。
九月末,起义军举全部之兵力,与朝军于澄溪县一战。
朝军早有准备,起义军大意轻敌落入朝军埋伏,一战一日一夜,起义军溃不成军,悉数遭朝军歼灭。
眼看起义军大势已去,受压迫而上阵的同州壮丁顺势投降,朝军更得助力,起义军三个主力人,两个战死,一个受生擒。
至此,受起义军占领的同州府,于十月初正式受朝军收复。
大军清扫战场,预备十月中班师回朝。
霍戍也留下了打扫战场,为着往后回来安生,他还是想帮着把这边清理干净,顺便回一趟同州城。
夕阳落洒,染红了半个同州城。
霍戍居于马上,看着这座阔别一载有余的州城,恍若昨日。
仿佛此刻不过是秋月里寻寻常常一个忙碌的日子,他从铺上忙完,铺子打烊以后欲于天黑前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