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依旧匍地未动, 甚至连头也没抬。
东方银玥扔下手中茶盏,白玉盏哐当一声碎裂成?块,雨山枫与白雪相融。匆匆赶来的少年见状停下脚步,木着脸站在了?一株蓝花楹下, 只是身上的妖气压制不住, 逼得那匍地的男子手臂上鲜血流得更狠了些。
许久之后,东方银玥才叹了?口气, 对逐云道:“送他出去。”
逐云默不作声地走到那名男子身边, 开?口:“走?吧。”
男子吞咽了?一下, 此刻汗水已经淋漓染湿里衣, 他在雪地里跪了?太长?时间?, 双腿都有些僵硬, 但好在此番过来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从此刻看来,长?公主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
白容紧紧地盯着那名男子, 终于见他能?抬起头来让人?看一看相?貌, 他似要牢牢记住这个人?, 待对方走?出公主府,白容便?会找个机会干净利落地将他杀了?。
少?年的杀意毫不收敛,那男子也没显得多?害怕, 只与白容的视线对上一瞬,又因对方身上的威压而弯了?弯腿, 最终弓着背跟随逐云朝外?走?。
荔玉园这处就剩东方银玥与白容二人?, 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东方银玥坐于方亭之下, 看向站在蓝花楹处的少?年。大雪迅速染白了?他的发丝,他就愣在风雪里不动如松, 只等东方银玥开?口让他靠近,倔强得耍着小脾气。
这一次东方银玥没想纵容他。
“若本宫方才不阻止你,你是不是就要当着我?的面杀了?他?”东方银玥问。
白容动了?动嘴唇,低声道:“那道妖气打进他的身体里,不见血便?可杀死他,我?不会让他脏了?殿下的眼?。”
反倒是为了?留那人?一条命,妖气转了?方向,割伤了?对方的手,才让荔玉园中短暂地飘过血腥气。
“你可知此人?如何?进公主府的?”东方银玥又问。
白容开?口:“有人?说,是殿下请他进来的。”
一个年轻的神秘男子,看似不像是寻常人?,传话的人?说他相?貌标致,独身一人?站在公主府前没过一刻钟便?被逐云请了?进去。
单是这些信息便?足够叫白容心烦。
若是朝中官员,他们不会来公主府叨扰东方银玥,东方银玥也不会让他们入府会面。若是一般传信传话的人?物,也只会与逐云接触,没必要提到东方银玥的跟前去,更何?况方才那名男子还不是人?。
“他对逐云说,知你在中融山中杀了?人?。”东方银玥道:“还搜到了?你当时设阵布下杀局的证据。”
“不可能?!”白容瞬间?抬头,紧紧地盯着东方银玥:“我?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关乎殿下,我?不会那么不小心。”
东方银玥点头:“他倒也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本宫传他进府也是想问清楚此事,逐云将他带来后,他精准地说出你何?时入了?上官府,如何?给上官府里的契妖下瘴毒,逼青云寺出面捉拿上官府的人?。”
白容此刻眼?底才闪过些许疑惑与慌乱,他仔细回想自己当时的行动,轻声道:“我?不曾在上官府遇见任何?人?。”
“你便?是如此行事冲动,即便?再小心谨慎,终有一日会留下把柄。”东方银玥看向白容道:“方才那名商人?将这些告诉给本宫听,无非是想以?此要挟本宫配合他,暂且放过上官府。”
“我?不会让他给殿下添麻烦的。”白容怔了?怔,他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估摸着此刻那人?应当已经出了?公主府:“我?这就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杀了?他,而后呢?”东方银玥蹙眉:“当初为逼青云寺办案,本宫才许你兵行险招,而今青云寺拿住了?上官府里的人?却迟迟给不出上官家购买瘴毒的证据,本宫的人?在朝中奏本数次,动弹不了?他们几分。”
压在大理寺与青云寺中的陈案旧事繁多?,一两件案子未能?及时查获清楚也是常有的事,青云寺怕是早已被容家授意。
不过是些蝇营狗苟的手段,拿不上台面,也不会叫东方银玥太为难,只是如鲠在喉,她咽不下去罢了?。
当初是她一手扶立的青云寺。
十年前因紫星阁没落,隆京总要给那些御师一个去处,也要有一处能?断妖之案的官衙。彼时东方银玥扶青云寺,将过去一个隆京中在紫星阁下勉强喘气的小衙门推扶到如今与大理寺并齐的位置上,可架不住权势惑人?,而她为女?子。
彼时青云寺卿是如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