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赵瞻吩咐何掌事,他说完这句,便看到柳茯苓眼泪滑下脸颊,那画面极美,衬得这姑娘跟画儿里头走出来似的。
乖巧,漂亮,无可挑剔,这是他当年亲自挑的人,如今已经快要长成。
再长大些,定然是楼中魁首。
更何况,平日里,她也立下不少功劳。
何掌事善于察言观色,见九王爷如今的眼神,立刻见缝插针,“王爷,按照楼里的规矩,她还未及笄,是不必伺候人的,楼里也未给她安排嬷嬷学礼,您要不先放她一马,待她及笄之后,乐伶酒会,绝对场面盛大,若是还不行,再严惩不迟。”
何岁年说到乐伶酒会,倒是提醒了赵瞻,赵瞻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小惩大诫,不要伤及皮肉。”
“是。”何掌事忙不迭的应道。
……
明月楼的禁闭室设在地窖里,晦暗潮湿,静谧阴沉。
两年前,柳茯苓刚进楼时,曾因为逃跑被抓回来严惩,罚鞭刑二十,代妹妹桂枝受刑二十,结果只打了二十一下,她便不省人事,血肉模糊。
自那以后,她便成了那群姑娘中最听话的一个,再也没有进过这里。
柳茯苓被绑在木椅上,何掌事皱着眉看她,他身边站着九王爷的侍从,时刻盯着何掌事,便是防止何掌事对她手软或是暗度陈仓的。
柳茯苓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清瘦的少年。
她心中一惊,那是冬青,她的随身小厮,今日他染了风寒,应当在屋里头休息才是。
冬青也是太监,原本跟在何掌事身边,后来何掌事身边人够用,便被打发到了柳茯苓身边。
他看着柳茯苓穿着单薄的衣衫被绑在椅子上,眼眶都红了,一脸的不忍。
“还不快去。”何掌事吩咐冬青。
冬青立刻应声,亲自去拿了水桶,提来一大桶水来。
明月楼外下着大雪,正是隆冬季节。
有人监视,冬青也无法帮什么忙,只能在往柳茯苓头上浇水的时候,稍稍温和一些。
“哗啦——”
柳茯苓只觉得从头顶到躯干,冰冷刺骨到发疼,那水很快便打湿了她全身,她艰难呼吸,乌黑的发丝贴在面颊上。
她咬牙忍着,浑身发抖。
冬青已经快要哭了。
“再来。”何掌事呵斥道。
冬青硬着头皮再提了一桶水,尽量轻柔地浇在她的身上。
水从她的头发上滴落下来,柳茯苓喘着气,身子不由自主得发颤。
何掌事觉得差不多了,偏头问一旁的九王爷侍从,“您看如何?”
“嗯,辛苦何掌事,那我便回去交差去了。”侍从也明白,九王爷说的小惩大诫,便是稍稍做个样子,真把人弄成重病,面子上也难看。
“有劳了!”何掌事露出笑来,恭送那侍从出了禁闭室。
冬青见人走了,立刻冲上前去,替柳茯苓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他动作极为利索,虽看着脸上还有几分病气,手上却没有半分迟疑,柳茯苓见他如此,不由开口,“风寒好些了吗?那药有用吗?”
冬青“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柳茯苓浑身都被冻僵了,颤颤地扶他起身,却见他眼中落下泪来,看着她像是欲言又止,满眼都是不舍。
柳茯苓皱眉疑惑,“冬青?”
“磨蹭什么,快给她披件衣裳,一会儿染了风寒就麻烦了。”何掌事骂道,“冬青,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冬青立刻抹了抹眼泪,起身去给柳茯苓拿了衣裳披上。
柳茯苓看着冬青,还是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奇怪。
平日里他不像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她本以为自己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如今只被泼了两桶水,已算是逃过一劫,冬青不至于哭成这副模样。
何掌事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先管好自己吧我的小祖宗,赶紧去沐浴间用热水捂捂,惹了风寒可麻烦。”
“谢谢何掌事。”柳茯苓刚说完,便打了个寒颤。
“快去快去,今儿晚上客人多,洗沐间都占着,你去楼顶那间。”何掌事说,“速度快些。”
……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丁太医从宫中赶来时,已是子时。
“殿下,这茶中确实有毒,却只是普通的一味毒,喝了让人浑身乏力。”丁太医用银针探过茶碗,银针只是微微变了色,可见毒性并不强。
“于我这样的身子呢?”赵云屹暗示。
“也是如此,休息两日便好。”丁太医应道。
这便不对了。
九王爷若是要将他绑在一条船上,大费周章的给明月楼的姑娘用了香,就是想让他“生龙活虎”的男人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