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坐在房间里,皱眉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物件,不由轻轻叹息。
外头忽然传来轻轻地叩门声,“姐姐。”
是桂枝的声音,柳茯苓急忙去开了门,桂枝身子已经好了些,可以下床了,她听德子说柳茯苓得了皇上的赏赐,好奇之下便来看看。
可当桂枝真正坐在桌前的时候,却是惊呆了。
“这玉真漂亮。”桂枝拿起一块玉牌,那玉牌有拇指那么长,虽不算很大,可玉质极好,纯净无杂,可以用来任意雕刻挂坠。
“喜欢吗,送给你。”柳茯苓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宝贝,却有些提不起劲,她抱起那块蜀锦,在桂枝的身上比了比,“做衣裳果然不够,还是用来做其他小物件吧。”
桂枝见柳茯苓兴致缺缺,好奇问道,“姐姐得了这么许多好东西,不开心吗?”
柳茯苓放下那蜀锦,咬了咬唇,缓缓道,“都是好物件儿,可是我也用不了这些,御赐之物还不能变卖不能典当,如今最需要的是……”
是银子,是药材……
桂枝眸光一闪,缓缓垂下头。
柳茯苓见她如此,怕她多想,赶紧笑道,“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好妹妹,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挑去玩儿,还有这蜀锦,你说做什么好呢?”
“我不能要。”桂枝抬头,浅浅的努力笑了笑,“这是姐姐拼命挣来的。”
“说什么呢,我们姐妹俩一心,我的便是你的。”柳茯苓将那块玉牌塞进她的手里,“这玉温润,你戴着不错,你绣活儿针线好,自己编个绳儿挂上,好看。”
桂枝抬头看着柳茯苓,又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白玉,轻轻“嗯”了声。
“桂枝,我已争取到一些利益,乐伶酒会快要到了,太子答应我,可以给我自主挑选客人的权利。事情在变好,我名声在外,总有一线生机。”柳茯苓说到这里,轻轻捉住她的手,柳茯苓温暖柔软的手掌裹住她指尖的冰冷,“麻烦事就快结束了 ,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身子。”
“嗯。”桂枝点了点头。
柳茯苓轻轻地笑了笑,“好桂枝,等我们出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出去放风筝,再养条狗,养只猫,我们一起过日子。”
桂枝含着泪,抱住了柳茯苓的腰,将脸埋在了她的怀里。
柳茯苓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眶悄悄红了。
看起来是桂枝依赖她,实际上,柳茯苓很清楚,有这样一个亲人在身边,她才能勉力打起精神,努力找出路。
是她需要桂枝才对。
若不是桂枝,她早已是寻死那些枯骨中的一个。
桂枝走后,柳茯苓叫来了德子。实际上,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着急……马上就要乐伶酒会,赵云屹答应她的事情还未兑现。
别说兑现,他就连一句话都没有捎给她,仿佛用后即扔,单纯便是个好用的工具罢了。
如今柳茯苓名声鹊起,在皇上面前的表现群臣皆知,已经被冠上了京城第一名伶的称号,恰好不久后便是乐伶酒会,柳茯苓觉得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等着人来宰割罢了。
想到赵云屹之前信誓旦旦的模样,又想到宫宴后他完全没有了消息,心中又气又急,差点上火。
她交给德子一封写好的信,“把这个送去九王爷府上,给门房。”
德子第一次跑腿,不免有些惊异,“九王爷?”
“快要乐伶酒会了,有些事要与九王爷商量,他素日时常照顾我,你知道的。”柳茯苓编些话,怕他传出去。
“也是,茯苓姑娘近日让您演奏的客人实在太多,那些达官显贵,何掌事每日都得罪不过来了,您一定要小心,别出厢房了,据说外头还有守着你,要一睹芳容的浪荡子弟。”德子担忧道。
“谢谢提醒。”柳茯苓从身上摸出个小碎银子,塞进德子手里,“快去吧。”
德子瞬间喜笑颜开,“茯苓姑娘您可真好!”
信是送出去了,可出乎柳茯苓意料的是,几日过去了,完全没有消息。
不仅太子那边没有消息,连九王爷那边也没有消息,柳茯苓心渐渐发冷,距离乐伶酒会还有五日,五日,他还会来吗?人都消失,更何况那些承诺?
还有冬青,他会不会转眼便把冬青给……
柳茯苓想到那些可怕的可能性,牙都快咬碎了,夜晚做梦都是赵云屹被马车撞断腿的场景。
不止他们,七皇子赵云崇也再也没来过明月楼,柳茯苓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正如苍术姐姐所言,男人的话,都是狗屁——一个字都不能信。
话糙理不糙,柳茯苓深以为然。
……
距离乐伶酒会还有三日,这一天,柳茯苓已经彻底麻木,她甚至让人事先买了药,都是用于外伤。
窗外乌云密布,天气阴沉,到了傍晚,外头下起了大雨。
待外头的天彻底黑透,柳茯苓听到了外头德子的敲门声。
“茯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指名要你去!”
柳茯苓立刻收拾好一切,抱着琵琶便一路小跑,差点被裙摆绊倒。
一旁有人见着她一闪而过一般,不由得问身边人,“茯苓姑娘这么急着去干什么?”
“据说太子殿下终于来了,指名要她,何掌事也拒不了。”
“啧,茯苓姑娘这是动了芳心啊,马上要乐伶酒会了,估摸着太子要出手啊。”
“那可不一定,要出手,早就出手了,还等乐伶酒会?”
柳茯苓来到厢房前,青叶早已如往常一般在门外守着,看见她以后,竟难得的面色比平日缓和许多,亲自帮她开了门,请她进去。
柳茯苓有些狐疑,走进厢房后,便见赵云屹脸色惨白如纸,虚弱的靠在软垫上,见她来,连眼皮都未抬一抬,直接声音沙哑吩咐道,“弹曲,立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