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贪吃,好玩,又散漫,记仇,不务正业……
细细想来,他家三郎着实太叫人闹心,不过——哎,总归还小,做长兄宽容些也是应当的。
一边嫌弃,一边却又想着“宽容些”,“应当的”。
——纵观谢文清的所作所为,这哪里是“些”呀,简直不要太过纵容。
不过,想起刚刚厨房主事上报的消息,谢文清眯了眯眼,内心亦是十分不爽。
“少了个满肚子坏水的孙某人,结果又冒出两憨货。”
谢文清暗道:蹭吃蹭喝还扫荡厨房后院,能吃的、能喝的被霍霍的更是一样不少。
然而,这两憨货折腾后院还不算完,竟还翻窗去拿起调料。
可惜,他们偏又盐糖不分,辣椒不识,待细尝分辨,结果一个辣的乱嚷嚷,一个咸的直灌水。
简直蠢到不忍直视才子二字。
——女郎们没找着他们,倒是厨房的仆人们被吓去了半条命。
如今倒好,这两人竟还赖在后院同他家三郎正大光明的折腾厨房,还美其名曰:探讨烹饪,钻研食材,品味人生,深交好友。
“好友!”
说起这两字,谢文清直冒酸水,亦是忍不住咬牙嘀咕:“我瞧着不过一丘之貉的饭友罢了,哼!”
厅内热闹,人声鼎沸,一声冷哼淹没其中,也不过谢年华在旁听了几耳。
不过,谢年华这会却是相当安分,亦懒得吐槽她兄长幼稚吃醋的行为来——毕竟厅内仪容完好整洁的就她和王幺幺,若有心细探,必定暴露其中内幕。
为免成为众矢之焦,这会儿自是夹着尾巴,低调的恨不得把自己伪装成透明人。
至于王幺幺,她本就脸皮薄,这会儿心虚的紧,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好在她本就乖巧,不爱凑热闹,故而也就无人怀疑——除了谢家主母,谢王氏。
谢王氏一边同赫连夫人,唐夫人客套着,一边余光扫过谢年华和王幺幺。
那两身整洁如常的花衣,还有那精致的妆容,对比他人实在扎眼。
谢王氏目光微闪,却又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知女莫若母,这百花争艳图的事刚过,她这闺女若不“趁热报复”,那还是她亲生的嘛!
可惜,偏心如谢王氏,自不舍得有人“算计”她的乖侄——哪怕这人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
厅内一侧。
谢年华正躲在谢文清身后,试图用她家大哥这一“人形肉盾”来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效果自是不错,毕竟谢文清向来端正自持,从未有仪容不整,如此狼狈的时候,众人瞧着自然十分可乐,对他的关注便也多了几分。
正当谢年华得意放松之际,忽一抬头,正好撞上她阿娘慈爱温柔的浅笑。
四目相对,谢年华只感背后一凉,顿觉人生黑暗,前途坎坷。
俗话说得好,算人者人亦算之,坑人者人必坑之。
乐极易生悲,福祸自相依——谢云曦如此,谢年华亦如此。
至于谢文清,师生斗法他遭殃,姐弟内斗他失态,找茬不成反被气,忙着吃醋弟太浪。
——唉,长兄难为啊!
第32章
时雨及芒种, 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
饯花会后数日, 谢云曦窝在桃花居里每日早起晨读, 午间烹制麦饭佳肴,偶尔天气晴好,得闲便回山下小住, 或谢家众人上山闲话家常。
日子过的依旧那般悠然闲适, 同往昔一般,只是来往于桃花居的又多了两人。
赫连城和唐棠淌二人自感受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美好后, 便时常上山同谢云曦厮混——踏青觅食, 帮厨农作, 三人所过之处, 亦是鸡飞狗跳, 寸食不生。
对这样的事, 怀远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只可怜了赫连城的书童元宝以及唐棠淌的书童阿言。
自第一次随行上山后, 这两书童便时常三观破碎, 魂不附体, 短时间内亦无法自愈。
怀远瞧着他们总忍不住摇头暗叹——哎, 这心理承受能力啊, 可真够差的。
心理承受能力什么的, 自然是听他家三郎君闲话时偶尔说起的词, 虽不明其深意,但听上去却相当有学问的样子。
所谓不明觉厉,大致便是如此。
不过作为过来人, 怀远还是相当有“前辈”精神。
他家三郎君霍霍人家主子, 他这书童亦不逞多让,霍霍……不,是帮助他们重塑三观。
助人为乐,怀远自深得谢云曦的真传,忽悠着俩嘛小书童那是一愣一愣的。
就这样,一主一仆二人行变成了三主三仆满山的撒野闹腾——这琅琊山啊,倒是越发的热闹了。
这一日清晨,天亦晴。
昨夜雷雨过,山间自是清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