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几句,谢文清自也从船上下来,身后还拉扯着一脸不情愿的谢年华。
几人碰头,亦是行礼作揖一番,只谢年华招呼完谢和弦,一对上君莫离却还是没好气的别开脸,权当没瞧见他这一大活人。
君莫离见此,自也是无动于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众人早知两人恩怨,只相视一笑,并不多说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眼缘,倒也没必要强求。
稍纵。
谢家仆人从莲花池的另一头赶来,谢文清瞧着谢云曦和谢年华的狼狈样,自是叫人架起了临时的换衣帷幔,将两人赶去梳洗换衣。
趁着换衣的空档,谢和弦自也收起了柳树旁的古琴,顺便同谢文清说了此行的缘由。
南齐一带,也自有避暑胜地,各世家没至大暑便会前往,同琅琊一般,都闲的总爱置办各类宴会,谢和弦和君莫离自是不耐,故而瞒着家人,甩了随从,只俩人一路骑马上路,本也没什么目的地,只走走停停,便走到了琅琊。
听着确实潇洒,只谢文清想着两人这般孤身上路,这安全却是无法保证,偏谢和弦这人,端是一脸的温文尔雅,没等他说教,便已诚恳认错,且还安利了一番君莫离的骑射武艺。
若是别人夸张,君莫离自是无感,但换了自家好友,他却是相当得意,谢文清做人做事一板一眼,本是他最不耐的一类人,如今瞧着,竟也顺眼许多。
“文清君,你且放心,有我在,自保阿弦无恙。”
文清君,不是清竹君嘛?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还真是莫名其妙。但想起这人一贯的作风,倒也没什么好计较。不过,这放心不放心的——哎,有你在才更不放心,骑射武力自是没什么问题,但这随心所欲的性子,实在叫人头疼。
谢文清眉头一皱,恍然惊觉——随心所欲,令人头疼,这感觉怎么像极了他家三郎。
狐疑的瞧了瞧正欠马过来的君莫离,再回头看了看从帷幔出来的谢云曦,明明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人,但莫名的,竟让他生出了相似的感觉。
随即,他又摇头,呢喃:“大约是船坐久了,晕的。”瞧他都晕出错觉来了。
一个桀骜不驯的君家三郎,一个不染俗世的谢家三郎,要说相似之处,也不过都是行三的“三郎君”罢了。
此时,日头渐向西落,红霞已满天际。
君莫离同谢和弦并排而行,各牵着骏马,向谢文清靠近。
而谢云曦和谢年华也都梳洗完,换了一身干净的便装,往同一方向缓缓走去。
莲出淤泥,亭亭净植,似如君子也。
君莫离初见谢云曦此刻真容,眼中自闪过一抹惊艳。他原以为这世间再无人比拟他好友——阿弦之容。
不曾想,谢云曦之颜,还真不负世人所称颂的那般——天启第一的谢三郎,单容貌,确实名副其实。
“王安祈那小子压你一头,我是十分不服气的,不过你家三郎,在这仪容上,确实更胜一筹。”
谢和弦,天启美色排位第三,位于王安祈之下,却并不是容貌不如他,只是比起王安祈得张扬,谢和弦更加内敛,温和。
这么多年来,这第二第三的顺位,自是被世人争执许久。
至于,第一位的谢云曦——世人都道,谢家三郎天之骄子想,世间自无人可抗其左右。
君莫离向来有一说一,哪怕至交好友,但比不上便是比不上。
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谢和弦却最喜欢他的直接,“我不早说了,你还偏不信,我家三郎自是无人可及的,还特别可爱呢。”
前半句君莫离自是认同,但最后一句——
“阿弦,我想任何男儿都不爱可爱这一词的,你若说俊朗之类的,我自是同意,但可爱,性格——明明就奇奇怪怪。”
一时高冷,一时稚气,说变脸就变脸,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性子。
君莫离瞧着渐近的少年郎,红霞映脸,正是笑颜如嫣,说是清贵疏离,偏又笑的纯质清冽。
该是极为矛盾的两种感官,竟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矛盾又极为和谐,仿佛这人本该如此。
君莫离眼中浮现几分探究,似愈发好奇这谢家三郎——真是个奇怪的人,只是不知,这人是空有美色,还是真如外界所言的那般才貌双全。
众人收拾一番,便都随着谢云曦一同前往桃花居。
一路闲话家常,说说笑笑,自也有趣。
步至山腰处,远远便能瞧见桃林环绕的茅庐来。
谢和弦最是羡慕谢云曦这般逍遥自在,于山野为伴的生活,奈何人各有各的缘法,很多事也是强求不得的。
感慨一番,只又想起那晚上要教琴的事来,当即步伐一顿,瞧着那愈发近的桃花居,竟有些情怯来。
见过五音不全,一窍不通的,但如谢云曦那般可怕的——哎,不是他不想教,实在是心疼琴,心疼耳朵啊。
但想到这一路被念叨着的什么——荷叶鸡,莲子羹,莲花酥,香煎藕夹,凉拌藕片,莲藕排骨汤……
——三郎说美味的,必是不可多得的佳肴,若错过,实在太可惜了呢。
为了美食,谢和弦毅然决然的跨步,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君莫离察觉好友那一闪而过的异样,自是关心道:“阿弦,你刚有什么事吗?”
谢和弦眨了眨眼,却又浅笑着,“无事,只是很期待吃到三郎的美食。”
随即还热情安利,“真的很好吃哦,阿离可千万别客气,多吃点,补补身子也是极好的。”特别是要补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