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下的刀一切,麦穗落在掠子的笼里。
往旁边一倒,廖楚欣麻利的过来把麦子捆好。
选较长的一把麦子,分开两捋,将麦子头拧住,麦子根部用劲拉紧,再顺势一拧。
捆麦子也是个技术活,要学习好久才可以用麦秆捆住麦子。
如果现割好的麦子不捆住,就必须多一个捆麦子的人,增加用工用时。
叶广祥和廖楚欣配合的极为默契,所以俩人搭伙割麦子,才会比别人都要快。
只不过,割小麦实在是很累人的活计。
叶广祥干上两个小时,廖楚欣接过掠子,和叶广祥换班。
叶广祥捆麦子,勉强算是休息了。
直到天亮时分,叶家其他人才姗姗来迟。
这个时候,食堂里已经蒸好热腾腾的杂粮馒头和咸菜,负责厨房的几个人挑着担子来到地头。
叶老头眼睛一亮:“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手刚伸出,就被一把镰刀拦住。
姜东周拿出挂在褂子扣眼上的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都六点半了,你们家的人还知道来?”
叶老头的脸抽搐了一下:“这不是没表不知道时间吗?”
姜东周噗地笑了,揶揄叶老头:“四点天就蒙蒙亮了,你没表还不会看天?”
“早饭只给下地干活的人准备,没你们的饭。”姜东周示意大厨把馒头和咸菜送到个人手中:
“明天要是还这个时候来抢收,干脆别来了!在家睡到下半晌多好。”
叶老头没想到支书姜东周说话阴阳怪气,气得皱紧眉头。
就在这时,他看到大厨第一个把早饭送到叶广祥和廖楚欣手中。
叶老头连忙冲着姜东周示意:“你瞧,我家不是有人过来抢收了吗?”
姜东周连眉眼都不抬,只是和会计马同峰低头统计着抢收人员和亩数。
见支书不理自己,叶老头气得眉头皱了几皱,转身走到叶广祥和廖楚欣的身边。
“把这块让给我,你们去收旁的地。”
叶广祥刚刚接过馒头和咸菜,正准备让廖楚欣去喊叶蓠起来吃饭。
听到叶老头这么说,不禁冷笑起来。
这是叶老头一惯以来的招数。
等他和廖楚欣干了几个小时的活后,叶老头来接收。
这样一来,工分就自然而然的落到叶老头的头上。
叶广祥神情冰冷:“这是支书分给我和楚欣的地,凭啥让给你?”
“就凭我是你爹!”叶老头又用起了亲情绑架那一招:“你生下来就这么大的一点儿,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
叶广祥嘴角一扬,勾勒起几分讥笑,“我八岁时,你把我送到廖家作坊做学徒!吃住全在廖家,甚至每年还能从廖家作坊背粮食回家!”
“我岳丈觉得我吃苦耐劳,又爱学东西!不仅把楚欣嫁给我,还教我家传的技艺,让我成为大师傅。”
“满打满算,你也就养我到八岁。我往后的日子,都是岳丈养我的。”叶广祥眼底透着蔑视与冷嘲。
自己前世早就把生养之恩还给他了!
这一世剩下的只是仇恨!
不死不休……
“姜支书,你看看,他就是这样和我这个当爹的说话,你也不管管?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廖家的上门女婿呢,多丢人。”叶老头向姜东周告状。
姜东周这会算账算的头大,被叶老头吼得一脑门火星子,抬首怼他:
“我不是给你划过地了吗?去抢收去啊!站着麦子就会自己收了?你以为自己是收割机吗?”
“我昨天在食堂里是咋动员的?全都忘了?你要是今年不想分粮食,就只管站在这里吵架发呆!”
叶老头老脸一呆,万没想到姜东周竟然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姜东周虽然是支书,可也是要下地干活的。
到晚上,干完了今天的活,别人能休息,他不能。
他得和会计出纳一起算今天的社员收了多少亩地,合多少工分。
哪有力气和叶老头瞎缠磨?
只这几句话的工夫,会计马同峰把账全部算完:“算完了……”
姜东周嗯了一声,接过账本瞅了几眼,往怀里一揣,拿着馒头和咸菜条一边走一边吃:“我去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