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气呼呼说完,小冷直接原地消失。
时鹿这才注意到,立在她肩膀上的小璃和趴在木匣中的小绿、小皮都不见了踪影。
手中的擀面杖变回了筷子模样,时鹿下意识“诶”了一声,余光瞥向还在地上打滚的女鬼,不由地心慌起来。
要不趁现在,跑吧。
怕什么来什么,时鹿刚起念头,女鬼便停下动作,抬起头,缺了眼珠的那只血窟窿格外有威慑力。
只一眼时鹿的腿就飘了。
女鬼抱着头坐在地上,瞧一眼时鹿缩一下肩膀,见她久久没有出声,才胆怯地发出声音:“恩人,我是敲过门才进来的。”
恩人?时鹿可完全不记得做过能被鬼称作恩人的好事,表情僵硬道:“可我没答应。”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女鬼没有半点迟疑的道了歉。
这女鬼似乎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时鹿呼吸一滞,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到安全距离。
“你找我想干什么?”
“我想请恩人帮忙。”女鬼急切抬起头,血窟窿汩汩往外淌血,“我被人杀了,尸体就埋在云龙山上,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时鹿歪过头,避开直视血窟窿:“等等,你能先把眼珠子安回去吗?”
“哦,好的。”女鬼当即把血泪一收,开始满地找先前崩掉的那只眼珠。
它的动作很快,捡起眼珠放在嘴边吹了吹,精准地往眼眶一按,眼睛就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
少了血窟窿,模样看起来倒是顺眼得多,只是微凸的眼球总像是在怒目而视。
时鹿注意到它的脖子上有淤青,估摸着是被掐死的,警惕说道:“奉天观就在云龙山上,你想找人帮忙为什么不去找那些道士?就算进不去道观,里面的道士总有下山的时候吧。”
“因为恩人很厉害,是我遇到的最厉害的大师了。”女鬼低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醒来的时候就在云龙山上了,我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离开那座山。”
“刚开始我连自己死了都没发现,每天浑浑噩噩,反应过来的时候因为害怕总是躲着人,前阵子遇到一个能看见我的老道士,可他看见我就追着我打,吓得我在山上躲了好几天。”
“恩人下山那天我正在找掉了的眼珠,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您还回头看我了,后来我被看不见的东西困住,我掉了的那只眼珠正好看到恩人破解山上禁制的全过程,所以就是您救了我。”
别瞎说,没人看你!时鹿在心里迫切否认。
等等,说起来好像确实有个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
这充其量也就是擦肩而过罢了,时鹿板着脸:“我不是故意要救你的,也不会破案,你去找别人帮忙吧。”
严格的说,要不是时鹿,女鬼也不会被困,她们之间谈不上恩情。
女鬼沮丧地低下头,没多久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它在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断断续续,无助又压抑的绝望。
第7章
时鹿并不想和这些不科学的生物打交道,但她更害怕被缠上,如果帮个小忙就能让女鬼离开,倒也不是不能妥协。
而且它看起来好像……不坏。
最重要的事,这家伙边呜咽还边往外冒黑气,凉嗖嗖地直往人皮肤上刮,不过片刻功夫,宿舍里的温度急转直下,宛如在下冰雹子。
“你刚刚说你的尸体埋在云龙山。”时鹿俏咪咪哆嗦了一下:“我可以帮你报警,警方挖出你的尸体就会立案,法医能检验出你是怎么死的。”
“事先声明,我是不可能私底下帮你去抓凶手的,那种事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破案抓凶这种事就该由专业人士来完成,遇到命案,拨打报警电话才是时鹿这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
女鬼猛地抬头,眼眶中还挂着泪珠,它和时鹿素不相识,本就没有帮忙的义务,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提无理的要求就是得寸进尺了。
她激动点点头,满眼感激。
顷刻间雪后初霁,波澜不再。
既然答应了女鬼要帮忙,时鹿自然不会反悔,只是云龙山那么大,如果不知道尸体的具体位置,说不出所以然,报警后警方也不一定会相信。
要是再追究她报假警就麻烦了。
反之,如果警方出警,但在绵绵大山里找一具被埋在地下的尸体,无疑是大海捞针。
因此在报警前,时鹿必须先去看一眼,她又问了女鬼一些问题。
女鬼叫做张淑苇,它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和邻居家的阿婆吵架。
单身独居多年的张淑苇跟邻居家的刘阿婆因为各种问题发生过好几次口角,最严重的时候还被追着骂过,引得全小区围观。
两家的门垂直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刘阿婆又是个不饶人的,嘴碎不讲理,张淑苇偶尔会硬刚回去,大多时候都是咬咬牙,忍一时风平浪静。
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张淑苇连着加了三个大夜班,每天累得头昏脑胀,那天好不容易在十二点前回家,刚躺上床,隔壁就响起刀剁在菜板上的声音。
老房子隔音差,隔壁一剁肉,整面墙壁仿佛都在跟着抖。
大晚上扰民,又累又困的张淑苇心里憋着气,一点就着,怒气冲冲地敲响了隔壁家的门,谁知刘阿婆半点不心虚,反而撒起泼来,争执过后还拿出了刀。
记忆就断在这。
张淑苇觉得自己就是被刘阿婆杀掉的。
时鹿离开云龙山那日,张淑苇在后面远远跟着,等回过神时,已经离开了那座一直禁锢着它的大山。
张淑苇因此认定时鹿不是一般人,这才决心想寻求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