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太上皇脸上显露出几分困倦之色,邬翠翠便适时?的道了告退,将将要离开行辕之时?,却又被人?叫住。
前来传话的宫人?捂着嘴笑,往脸上看?,倒是有些眼熟:“皇后娘娘听?说姑娘来了,打发奴婢来请您过去说话呢。”
邬翠翠心知?宴无?好宴,却也不得拒绝,应声之后,随同?前往。
来到从前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居住的院落,邬翠翠行大礼向其问?安,然而皇后却迟迟不曾叫起,甚至于不曾遣一个女官出门言语。
院落里?铺的是青石板,坚硬之外?,尤且裹挟着春末的寒意。
邬翠翠跪了一刻钟,只觉得寒气顺着膝盖直往骨缝里?边钻,撑在地上的双手也已经冷的没了知?觉。
若是换在从前,她?早就拂袖而去了——想到此处,邬翠翠不由得面露哂笑。
为了自?己身在他人?屋檐下,还会?冒出来的这个不合实?际的想法。
真要是从前,皇后又怎么敢这么对她?呢。
邬翠翠看?似认了命,黯然又狼狈的跪在地上,身形瑟缩,不间断的有宫人?和内命妇往来此处,难免都要将目光投到她?脸上,即便走出去一段距离,她?也能听?见那些人?小声议论。
“那是谁?”
“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贵妃娘娘的义女,从前的魏王世子妃……”
“嘻嘻,她?也有今天啊!”
邬翠翠引以为傲的家门荣华,早已经倾覆大半,而被父兄呵护维持着的尊严与娇贵,也在这一日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她?没有哭,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邬翠翠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便是可笑的骄傲,也仍旧是骄傲!
在敌人?面前掉眼泪,只会?叫对方快意,与自?己没有任何助益!
邬翠翠才不会?在这里?哭!
……
邬翠翠是被太上皇的人?送回邬家的。
“太上皇传召了皇后过去,对其大加申斥……”
邬夫人?唯有体谅:“太上皇有太上皇的难处。”
又使人?给内侍们送了银子过去。
再转过头去,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儿,当真是心如刀绞。
要不然怎么人?人?都想往上爬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短短的八个字,却道尽了世间心酸!
……
李世民带了几十个靠得住的军中好手,改换装扮,悄悄来到了庆州城外?,刚到这儿没多?久,就听?闻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庆州大捷!
庆州城已于昨日被魏王军队攻破,一时?魏王军中士气大振。
而就在这边魏王府众人?欢欣鼓舞的同?时?,西?边也正操办着一场喜事。
是一场婚礼。
婚礼的男女主角,一个叫李峤,一个叫邬翠翠。
所有人?在为这桩婚事大跌眼镜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心里?边羡慕李峤的好运气。
那可是邬家的女儿啊,容貌又是如此的鲜艳动人?!
即便邬家此时?势弱,也多?得是名门子弟想要迎娶!
哪曾想这么一块好肉,却掉进狗嘴里?了!
看?热闹的人?心有不平,难免要说几句酸话——这位邬家小姐可不是个柔顺的性子,连魏王世子都没能跟她?过得长?久,难道换了个人?就能行?
虽然没有广而宣之,但是谁不知?道邬翠翠新嫁的男人?曾经是个奴隶,是她?用一锭金子买回来的呢!
皇后便为此叹息着说:“这个翠娘啊,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怎么还全凭自?己一时?意气呢,邬夫人?也是,即便再如何为了丈夫和长?子的丧事而伤心,也别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了啊……本宫看?来,这婚事只怕也未必能长?久呢。”
只是事实?却叫看?客们失望了。
经历了一次足够失败的婚姻,邬翠翠好像彻底吸取了教训,一改从前的骄纵,当真如同?邬夫人?所希望的那样,专心做好李峤的妻子了。
她?协助母亲将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峤麾下一干下属们的家小也被照顾的十分妥当,而在内宅之中侍奉丈夫,连对她?心怀偏见的李峤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她?的确在努力地做一个好的妻子。
什么,累不累?
当然累!
可是人?活在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事事顺遂?
从前她?能万事如意,是因为有父兄庇护,但现在父兄不在了,她?必须要自?己立得起来!
而李峤也没有辜负妻子和岳母的厚望,在邬家的支持下,他很快便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屡建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