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恋没了。”傅新词声音暗哑,沮丧透顶,反问,“你呢?”
纪眠再次被戳中伤心事,面向天空大哭起来:“我爸爸没了……”
笑会传染,哭似乎也会。
傅新词抬手蹭了把眼睛:“你别哭了。”
纪眠口齿不清:“呜呜呜呜为什么呀,我伤心还不能哭吗?”
傅新词眉眼一动,刚收住的眼泪又掉下了,声音哽了一下:“听你哭我也想哭……”
于是,当蒋云澜拿着纸巾匆匆回到门口时,就见两个伤心的男人蹲在屋檐下,一个嚎啕,一个啜泣,没完没了。
蒋云澜不悦地沉沉叹气一声,看向手中的一沓纸巾。
看来拿少了,还不够用呢。
接着她靠在门框边,压着无名的怒火看着傅新词和纪眠。
不就是一个男人?
至于为了他这样吗?
第一个离开沈意的夜晚,纪眠睡得并不安稳。
他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小小年纪竟然也学会了失眠。
他想听沈意给他讲童话书。
倒是那个自称他奶奶的人睡前进来过,摆出笑容,问要不要给他念童话?
小卷毛摇摇头,钻进被子里,蜷成一团,连脑袋都不肯露出来。
蒋云澜也只能叹息离开,自我安慰,孩子在外面久了,不适应。
隔日早晨,纪眠起床后,有佣人帮他穿上舒适漂亮的衣服。
等佣人带他到楼下后,餐桌上早已摆满各种美食。
纪眠拿着勺子,病恹恹的,咬了一口鲜虾水晶饺,就放下。
他发现还是更喜欢沈意的水煮蛋。
刚来到这里,好像家里上上下下都围着他转,尤其是他奶奶,变着花样逗他开心。
但纪眠心里高兴不起来,也常常跑回房间躲安静。
纪眠想念乔一凡叔叔家的沙发,他可以在沙发上看图画书,看电视,可能一整天都不会有人理他,但是沈意就坐在房间里粘陶瓷碎片,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沈意,便无端地感到安心。
虽然现在一切都很好,床很大,好吃的东西有很多,大家都围着他转,不让他寂寞。
但是纪眠心里愈发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小孩就这么蔫巴了两天,突然提出想见傅叔叔。
傅叔叔平时不住在这儿,他都住在隔壁,只会偶尔回来。
听管家爷爷说,那里才是傅叔叔的房子。
纪眠想见傅新词一面,问问沈意的情况。
他觉得叔叔应该知道,因为平时叔叔和沈意的关系看上去最要好。
但是管家爷爷说,叔叔忙。
纪眠就不说话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纪眠把自己身上好看漂亮的衣服换下来,重新穿上第一天来时的那套衣服,背上自己天线宝宝的玩偶包,一步一步下了楼。
那时蒋云澜正在跟管家在客厅商量事情,看见小孩抱着衣服下来,俱是一怔。
然后,纪眠当着他们的面,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茶几上。
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闪了闪,纪眠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走了,谢谢你们这几天的招待。”
“…………”
就连还回来的衣服,都是规规矩矩叠好的。
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就能把衣服叠得有边有角,可见之前被教育得有多好。
蒋云澜捂住心口,一阵气短,说不上是心痛还是心焦。
“乖乖,你能走去哪里?这里就是你家呀!”
闻言,纪眠抿了下肉嘟嘟的小嘴,唇角还轻颤两下,显然是因为不让走而想哭了。
蒋云澜连忙闭了嘴,把小卷毛拉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好一阵唉声叹气。
纪眠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她都看在眼里,按她强硬霸道的性格,着急到差点上火,但纪眠这孩子乖巧到让人心疼,她说又说不得。
现在纪眠显然还对沈意念念不忘,蒋云澜简直气闷难当,没想到区区一个沈意,影响力竟然那么大!
不仅把她儿子魂都勾没了,还把他孙子治得这么服帖!
她当初找沈意谈判前,钱都准备好了,结果到头来发现,不是傅家要甩掉沈意,而是沈意根本不鸟他们傅家。
小的不舍得说,蒋云澜只能把这份怨念转移到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