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被人欺,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上辈子直到最后,武宁侯府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都以为是承阳帝见色起意,后来谢芳华还解释说就在今天出了意外不得已,谁都不知道在这一天之前,他们早已经有了来往了。
意外是有,但那是以前而不是今天。
武宁侯夫人脸色一变,她蓦然的想到了前段时间以来,她以为儿子和儿媳之间开始闹得一点小矛盾的事情,如果从最早的时候开始算起,岂不是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武宁侯夫人捂住胸口,比刚才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更加的受打击,很多事情知道了结果就经不起细想。
如果只单单是皇上见色起意或者意外的话,他们家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而如果世子夫人和皇上暗通曲款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世子妃是他们家的媳妇,自从嫁入武宁侯府,就已经跟武宁侯府息息相关了。
她即使不太喜欢谢芳华做她的媳妇,但也从来没想过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她儿子年少有为,俊秀斯文,说一声人中龙凤毫不为过,而且对谢芳华一心一意,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只守着谢芳华一个人,多少人心中的良人。
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也比那个后宫佳丽多不胜数,多情到无情的皇帝好太多了,这绝不是武宁侯夫人因为陆澹是自己儿子才有的错觉。
姜邈看着武宁侯夫人备受打击的神色,心下暗道,如果你知道,谢芳华此时已经珠胎暗结一个多月了,怕要更受不了的。
可惜她这话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根据,难免给人一个泼人脏水印象,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寻个理由透露了。
姜邈静静的等着武宁侯夫人平息心情,长长的睫毛倦怠的垂下,遮住那过分沉静的眼睛,也遮住眼中轻嘲和对往后的思考和迷茫,整个人如玉雕一般,却又带着玉雕没有的温润和鲜活。
武宁侯夫人平复的很快,武宁侯府这么多事等着她处理,武宁侯世子陆澹也要她挂心,容不得她浪费时间。
“……你有什么打算?”
武宁侯夫人暂时将心里所有对谢芳华的不满先放在心里。
她此时想要知道姜邈最真心的想法,她到底是真心如她所说的那样,还是皇上派来的。
皇上哪怕是真的见色起意,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不能不从政治角度考虑这件事情的影响。
不像上一世只知道哭甚至是一病不起的姜邈,让武宁侯夫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毫无倚仗的底细。
这辈子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太过淡定的姜邈让武宁侯夫人升起一些欣赏之余,心里却更是戒备更多一些。
短时间内,武宁侯夫人没办法从姜邈的态度里对姜邈的立场做出明确的判断。
若姜邈是皇帝处于某种目的派来的,也是说的过去的。毕竟美如姜邈这样的美人,她哪怕再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却也不得不提防一些。
姜邈不管武宁侯夫人到底是欣赏还是戒备,她今生只想在保命的同时过的顺心一些罢了。
“我现在的打算就是,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好好休息一番。”
“……外面的天,太冷了。”
那皑皑的白雪,让这个冬季成为了上辈子姜邈生命中再难以褪去的底色,再也未曾遇过春暖。
“至于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我想活下来,还奢望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但这种奢望,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实现的。
姜邈的声音幽幽,带着些清冷的感慨,抓人耳朵感染人心,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相信她说的话是出自内心。她也的确是出自内心的。
“……好,我让人帮你准备衣服和热水,你打算住在哪里?不如我让人帮你重新布置一个地方吧。”
武宁侯夫人也不在意姜邈的不够恭敬和谨慎,她经历的事情多,任何事情都习惯了先看清楚之后三思而后行。
此时,她就是在习惯性的试探。她也确实要好好冷静冷静,才能看清楚真假。
“我住哪里?当然是世子夫人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了。”
脱口而出的话,让姜邈一阵皱眉。
她有了一点不好的猜测,是不是原身对这个身体还有哪些影响?
或者原身有些执念未消?
想起上辈子原身在浑浑噩噩之下,被武宁侯府安排进一处无人的小院里,受那些苦楚的时候,谢芳华已经在宫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宠妃。
这个冬季的严寒,全都被她感受到了,而谢芳华恐怕是一点都没受到冷的。
姜邈多少有点理解原身的不甘心,她也有点感同身受。
也有了一些明悟,或许她在考虑自己这辈子的人生之前,也该考虑一下如何让原身执念消除。
但如果原身想要的是报复皇帝和谢芳华的话,她恐怕是无能无力的。
在这皇权社会,男权社会,女人能活的有尊严一些,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姜邈可不自信到自己有那种挑战最高掌权者的能力。
但如果她有了那样的机会,她肯定会牢牢抓住的。
“世子夫人是和世子一起住的,你住恐怕不太合适。”
武宁侯夫人眼神一凝,摸不清楚姜邈到底是什么路数。
很快就有了决定的姜邈不在意的一笑,声音清亮的说道:“可是据我所知,世子夫人和世子已经分房住了一段时间了。”
在某些可以做到的事情上,姜邈并不介意让原身可以稍微的心愿得偿。
武宁侯夫人的手一下子悄无声息的攥紧了,这种府里私密的事情,姜邈又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她当真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炮灰,又怎么能知道皇上和谢芳华来往已久的事情?
“好。”武宁侯夫人深深的看了姜邈一眼,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