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和终于从情绪之中回復之后,有一通电话打来,春和看了来电显示没有登入这组号码,但是春和还是接起来,他现在想这么晚打握来应该是重要的事情吧。
对方开口:「春和吗?我是景明,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你休息了吗?」
春和:「没事,我还没睡。」
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周末…我去接你可以吗?我还想带你去别的地方…所以…」
春和深吸一口气道:「可以啊。」
但是刚刚哭的激烈现在一个时候还没办法调整过来,说话时都还是带着一点鼻音,景明有些不解的问道:「春和你还好吗?」
春和答道:「到时候一併跟你说吧。」
景明有些不安的道:「好,那你小心一点,我先掛了。」
这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听间外头有一声关上车门的声音,接着那辆车好像开走了,一声引擎声呼啸而过,在这样的夜色之中沿着月光铺垫的道路往前行,可能是因为太过安静春和才会注意到屋外的动静。春和觉得好像没有这么糟糕了,这次的旅程就像是彻底的一个充电一样。
隔天早晨春和收到一封电子邮件,他点开来查看,那是今年的教师徵试报名成功的通知书。春和现在的工作室一名代理教师,他自从研究所毕业之后就在教书,但是正式教师的工作一直与他无缘,他也有想过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毕竟自己学的东西也是可以去应徵其他的职缺,但是春和只要想起自己爷爷说过的话他就立刻打消这个念头,这种看似无意义的坚持却是一职以来支持的春和的巨大力量,想到爷爷对他的好,心理就浮现一股暖意。自幼家里父母关係不好,自己只是商业联姻下的產物,爹不疼娘不爱在春和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但是还好爷爷的出现让春和可以有一个如梦似幻的开心童年,也是在那个童年春和遇见了洛雨生。
望之路当然也不是天天都可以陪着春和,这段期间春和打算去四处逛逛,在这边有一些春和的回忆,因为当初爷爷生病来到这边,整整十年的时光都在这里度过,有很多地方他想要去看看想去走走,顺便去爷爷的墓祭拜一趟。
春和起了个大早,他坐上第一班公车,搭上早班捷运,太阳还在暖机中的时候,他踏出车站来到第一个地方。春和爷爷在生前是一位老师,他是在教育界之中出了名的桃李天下,学生遍布,但是自己的儿子却没有成为老师一职是他最大的遗憾,他总是叮嘱穿额如果可以成为老师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却也因为春和爷爷的关係他常常会被同事给误会说是空降的,这让春和更加下定决心要凭一己之力考上老师,可无奈现在职缺少,对于春和来说屡战屡败已经是家常便饭。
这是爷爷之前任教的学校,里面的校舍虽然老旧却处处充满着书卷气息,他还记得当初爷爷过世那一年洛雨生陪着他回到这边来拿东西时,那天晚上春和抱着洛雨生哭的一蹋糊涂,最后哭累得睡倒在他怀中。
这儿在暑假学生寥寥可数的,春和不禁叹息,自己要何曾几时才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老师呢。在春和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之中时,有一人突然拍拍他的肩膀,春和转过头去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说:「虞老师,你好啊。」
男人说:「什么老师不老师的,别这样叫,叫我名字好吗。」
春和笑着说:「好吧好吧,子违哥哥。」
虞子违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你爷爷都特地交代过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春和:「阿呦那是之前我还小的事情了,我现在都多大了,二十八岁了,快要三开头了你还当我是孩子。」
虞子违用手勾着他的肩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很老?我可是你说的三开头呢,而且再过个几年就四开头了。」
春和他推开他的手说:「哥,别这样,您年方六六,正青春呢。」
虞子违把春和拉到一处树下坐着,他看着春和的样子比起前些阵子他爷爷刚过世时那么样要好很多了,他说:「春纵在老师是很厉害的人,我很敬佩他。」
春和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毕竟虞子违跟他哥哥还有自己爷爷之间的关係有些复杂,他道:「爷爷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师,但是反观我,唉,实在是…」
虞子违:「别这么说,我大你八岁,也是前几年才刚考上教师的,这年头顶得住几年的流浪生涯的人少,你只要坚持一定可以考上的。」
春和起身对他说:「谢谢哥了,我知道,我先…」
虞子违拉着春和的手说:「我请你吃顿饭,给哥赏赏脸吧。」他总是不禁地想对于这个拥有像是春和爷爷的脸庞的人亲近。
春和见他都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拒绝便着他一同去吃饭,到了餐厅两人开始用餐,虞子违也终于开口问春和说:「春和阿,那个我之前去出差在你家附近看到你跟一个人一起回家那是…」
春和戳戳碗里的食物对他说:「不提也罢,往事而已。」
洛雨生一事,不说也好。
虞子违心里大概有个底了,其实在春和爷爷过世之前,他就知道春和其实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在他的观察之下他认为那孩子不太适合春和,他便拜託虞子违替他看好春和,如今那人跟春和已经没有关係的话,虞子违心里的大石头也是放下了,这最后一项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他跟春纵在之间的关係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虞子违笑道:「不如跟我交往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春和听得出来他在开玩笑,或者应该说春和认为他在开玩笑所以他也打趣的回覆道:「这位道长风度翩翩英俊瀟洒,为何会对在下倾心呢?」
虞子违道:「莫此说,阁下气宇非凡,面容清秀,在吾等心中可谓完美,何苦这样贬低自己。」
虞子违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不过也好,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强求的人,只是春和在他眼中真的是很美的一颗星,脸跟他爷爷有着几分的相似,那是一种可以令人慑服的气势,但是春和多的是几分的温柔跟稚嫩,可他骨子里完整的学习了他爷爷的坚毅跟倔强。这让虞子违很是钦佩,或许他只是在春和身上看见了春纵在的影子吧。追逐春纵在的模样已经成为虞子违的习惯,虞子违知道他永远不会是他的哥哥,就像是当初春纵在跟他说的一样:「春纵在,与谁同。」不过也因为这样虞子违他哥哥在春纵在过世的时候才终于明白,那句话不单单只是刚好的姓名重叠而是在预告着他们两人的未来。
相逢恨晚,离去匆匆,当初的美好,在别离时却成为刀锋,划过那在也不能被治癒的心上。即使离别已经成为习惯,那些不断重复的动作却成了真正折磨人的刀刃。
千刀万剐,椎心之痛,只愿向一人倾诉,无奈他却早已消逝,此伤又该如何疗?
他对春和说:「只恨相见晚。」
春和:「不怨与世违。爷爷之前跟我说过…那个…你哥还好吧。」
虞子违:「虞谁同那傢伙,他没事。」
春和知道他们虞家兄弟其实对于自己的爷爷不只是抱持着尊敬的心态,尤其那个大春和二十岁的大哥,爷爷对他的私心亦是,无奈两人都没有点明,但是琛和却都看在眼里。
往往当局者总是迷。
春纵在过世前那段日子,最难过的人真的除了春和之外就是虞谁同,对他来说「与世违」真的不及「相见晚」来的痛,短短几年的时光春纵在在他心中佔了很大一块,如果说与世违可换得早点相见,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老掉牙的情节了。春和曾经在爷爷下葬之后跟虞谁同一起吃过饭,他对春和说过如果可以他真想在一开始就大胆地告诉春纵在他对于他的感情,但是无奈那时忌于两人的身分问题就这样地错过,那场「与世违」谁也不能挽回。
虞子违:「我也觉得相见晚比较难受呢。」偏偏他大哥就这么早认识春纵在,但是,这种事情该如何讲求个先来后到,春纵在也是在陈述他对虞谁同的感情,但是他呢,只成为一个孩子的褓姆罢了。同一句话却是说明着两个不一样的境遇,都是相见晚,纵使过程不同,结局却是同样的凄凉。
春和知道虞子违想起之前的事情,他赶紧说:「相信我,总会有一个人在註定好的那天出现在你面前,那天绝对不会是晚的。」
虞子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是早和是晚,到底该如何界定,没人知道。
两人道别之后已经是下午了,春和问虞子违要不要一去去爷爷的墓看看。道了之后那本来阴鬱的天气转变成艷阳高照,在春纵在的墓碑旁边是一座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珣粼,一碧万顷。
其实把爷爷葬在这边是虞谁同的主意,春和那时之道他跟爷爷的关係就依着他,现在想起来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快,转眼间十年过去,自己洛雨生之间也度过了十年。
这十年很难想像虞谁同是怎么过的。
虞子违说:「我哥他,自从春老师过世到现在,他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过来这边,一个人站在他的墓碑面前不断地自言自语,也许是在跟老师说话吧,有次我偷偷跟过来才发现的。虽然一开始时间拖得很长,甚至常常跪在墓前大哭,不过现在哥他也只是来换束花就离开了。」
把话都说尽了之后,虞谁同才真正意识到春纵在是真的离去了。
春和盯着眼前这保存的完好的墓碑,肯定都是虞谁同的功劳,他一定捨不得爷爷的墓碑变成杂草丛生的地方。他蹲下来看着父碑前那一束白茉莉花,那是春纵在喜欢的花,以前家里总是会出现这般的清香,现在闻到春和心想等一下回去也要买一束才行。
春和:「替我谢谢你哥哥,这事情应该是我来做才对,我却…」
虞子违:「相信我,就算你过来我哥他依定也是会再做一样的事情,老师他曾经说过,我哥这人,他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便会从一而终,这是老师欣赏他的原因却也因为这样在老师过世之后成了害他最难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