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东西北边没有,那?你就把这一整篼都带上,让它?慢慢熟,起?码能顶上一个月呢,再说了,就算你们自己吃不了,拿去送给左邻右舍,也算是吃个新鲜不是?”
于是,到了最后?,那?一大篼芭蕉虽然没被?全都带上,但他们带的也颇有一定重量。
邵振洲把芭蕉放在弟弟当初过来时带的一个超大的帆布旅行包里,再用他带回来的背包绳“三横压两竖”地打成背包,几十斤负重在身,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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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月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散养,部?队家属院里的孩子更是如此。
尤其是男孩子们,不但好奇心盛,还?惯爱凑热闹,这不,他们昨天刚给夏居南办理好入学?手续回来,正?在附近你追我打的几个调皮鬼,眼睛就咕噜噜地瞟了过来,下一秒,便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叔叔,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我听我爸说过,你们是不是这排的最后?一家?”
夏居雪姐弟俩都是面善温和的,邵振洲也不是个吓人的黑面孔,所?以,他们家里很快便麻雀噪林般热闹起?来,一群小屁孩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热闹得?紧,就连坐在婴儿车里的邵淮勋看到如此情景,也咿咿呀呀地开心笑个不停。
夏居雪心情好,便把已经熟了的芭蕉给他们每人分了一个,末了,在他们开开心心心满意足地要回家时,又把没熟的给他们一人分了俩,当然,必要的嘱咐也是有的。
“这些芭蕉,还?没有完全熟透,现?在吃会涩口,所?以,你们拿回去后?还?要再放几天,等到青色的皮变成灰黄色了,才可以吃,记住了没有?”
得?了吃的,一干小屁孩兴高采烈的,往日里的皮小子全都变成了乖乖崽,纷纷乖巧地点?头表示记住了,但是一转头,美食当前,自然有那?嘴馋的就等不住了,许小军就是如此。
高婶子彪悍地骂完儿子,给了他一个华丽丽的白?眼后?,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说他们家就住在前面一排,丈夫是后?勤处的战勤参谋,跟着,又感谢了一番夏居雪,最后?,才炒黄豆一样,噼里啪啦地向夏居雪二?人数落起?自家熊儿子来。
“别看他现?在这副哭昂昂的委屈模样,平时皮得?很,在幼儿园跟人打架,偏还?打输了,回到家被?他老子知道了,又是一顿嫌弃,他就闹脾气,说不去幼儿园了,不去就不去呗,反正?去那?里也是跟人打架,三天两头不是裤子磨破就是衣服扯烂,不去了,还?能给老娘省钱省事呢!”
“昨天,厚着脸皮在你这里又吃又拿的,回去时歪咧着嘴巴,笑得?眉眼鼻子都挤一堆儿了,跟我显摆,说这叫什么芭蕉,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他爸不在,老娘也懒得?管他,爱如何如何,这不,刚刚又馋猫上身,自己把这芭蕉剥来吃了。”
“刚吃了一口,就说味道有些涩,嘴巴麻麻的,不像昨天吃的又香又甜,我一问,他这才想起?来,说你昨天好像说了,这果子还?没熟,要熟了才能吃,我就随口问他,是不是要蒸熟啊,他就点?头了,哪想到我蒸好后?他一尝,皱着眉头说更难吃了,还?把老娘给怪上了……”
高婶子说完,忍不住又剜了熊儿子一眼,许小军被?他老妈揭了老底,倒是没好意思再嚎啕大哭了,但眼泪是收住了,嘴巴却?还?撅着,眼睫毛扑扇扑扇的,一副可怜没人爱的小模样。
夏居雪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她摸了摸许小军的小脑袋,“阿姨昨天不是告诉你们,这芭蕉还?要再放上几天,等它?外面的青皮变成了灰青色,才能吃吗?”
许小军一脸的心虚,声音小小的:“我,我以前吃过生的青菜叶子,也是嘴巴麻麻的,涩涩的,我就想,青菜叶子也是生的不好吃,煮熟了就好吃了,我以为那?个芭蕉,也是一样的。”
夏居雪:好吧,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的,这探索精神也不错,就是没“举”对……
这一出让人捧腹的小插曲,最终以夏居雪又送了许小军两个青皮芭蕉作为结束,全程看了一场笑话的周玉英,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得?开怀。
“这芭蕉我以前也没见过,但也知道这果子不能蒸来吃啊,这母子俩都是一个样,哈哈哈!”
夏居雪虽是含笑听着,内心里缺有些复杂。
就今天这个情况来看,也不枉邵振洲这一路上辛苦背过来,难怪,莫海杰甘愿冒着大风险,也要搞“投机倒把”,他要是有本事,把他们当地不值钱的芭蕉运到北方来,说不定还?真能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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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和基层的一个明显不同,就是干部?们只要不是下连队或是出任务,基本上每天都能回家吃住,周末还?能有空溜溜娃,如今的邵振洲,就是享受的这种待遇。
又到中午饭点?时间,随着家属院叮铃哐啷的锅碗瓢盆交响曲的结束,最后?一缕烟雾也消散在风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墙之隔的部?队大院,战士们嘹亮的饭前一支歌。
“我参加解放军穿上绿军装,我走进红色学?校扛起?革命枪……”
而就在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声直冲云霄时,邵振洲也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家,看着正?忙着摆碗筷的夏居雪和小舅子,邵振洲不由勾了勾唇角。
家国两不误,很好。
吃饭时间,也是相?互间闲聊话家常,培养感情的时间,夏居雪自然而然地就谈起?了今早这番趣事,听得?邵振洲和夏居南也不禁莞尔。
夏居南也道:“我也听正?鹏说了这边的好些果子,杏子,山楂,我们那?边也都没有,要是哪天这里也能种上我们那?边的水果,我们那?里也能种上这边的水果,就好了。”
夏居雪点?头,表示同意。
邵振洲想起?月湾队的烤烟产业,那?几乎算是夏居雪帮着队里从无到有撑起?来的,他笑着看向夏居雪。
“你不会是想要尝试吧?”
夏居雪心道,她还?真是挺想的,不过,却?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也知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每种水果都有自己的生长习性,盲目种植,即便果子长出来了,产量和品质也都不会好,而且,就目前我的水平,在果树种植这方面就是半桶水。”
不过,话虽如此,心底里的那?个念头,却?是莫名地越发激烈起?来,她甩了甩脑袋,暂时把这件事情抛开,问起?弟弟在学?校的情况来。
弟弟今年11岁了,读五年级,再过几个月,就要考初中了,虽然以当前村小学?的教?育情况来看,他对弟弟的成绩有信心,但毕竟刚转学?,她还?是担心他是否会不适应。
听到问话,夏居南脸上放光。
“老师挺好的,数学?老师是本地人,虽然口音很重,但仔细听听也能听得?懂,语文老师也是个知青,说是从京北来的呢,不过,只是个代课老师,以前的老师要生孩子了,他就过来代课,正?鹏告诉我,他听同学?们说,秦老师差不多把全校所?有老师的课都代过了一遍,什么都懂……”
看着弟弟脸上愉快的神情,夏居雪放心了,不过,弟弟这边她是放心了,自己心里隐隐升起?的那?个想法,却?像布袋里的锥子似的,时不时就要冒出来戳她一下,直到入睡前,都还?在她脑子里盘旋。
“还?在想着芭蕉的事?”
在厨房随意冲了盆冷水的邵振洲一进来,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那?本《果树栽培》,不由挑了挑眉。
夏居雪点?点?头,神情有些怏怏得?:“我以前没具体研究过果树种植,就想找找看书里有没有南树北种方面的技术介绍,不过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
邵振洲想到媳妇的兴趣爱好,颇为贴心地道:
“你之前不是还?跟振国说,让他们努力钻研科学?,你要是想尝试,就试吧,家属地里荒地多的是,找块地做试验地不难,至于香蕉苗,我明天问问,看看最近有没有哪个老乡回去探亲的,让他帮忙捎几株过来,应该不成问题。
夏居雪高兴了:“真的,那?我就真试了?其实我想,既然通过阳畦,可以实现?在零下20度的气温里育苗,那?我建个棚子,冬天的时候搞好保温,平时搞好种养护理和防虫护理,说不定可以长出来呢,你说是不是?”
“对,我还?记得?之前你要说服队里人种烤烟时说过,既然大寨人能在七沟八梁一面坡上创奇迹、夺高产,北山人(浙*东塘公社北山大队,70年代模范大队之一)当年也能打破多年来在千米高山上只种一熟中稻的习惯,大胆改种早稻,试种晚稻,经过四?年,终于成功地把一季稻变成了双季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