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强仕像是被火舌烫到一般,目光还未落在照片上便飞速离开。
“她,她……”
商强仕颤着,不停重复,章晚耐心等着,他却始终没问出第二个字。
章晚目光从那张照片掠过,轻叹了口气。
“无论是恨还是其他……死亡已经写就答案了,别把你也写死在答案里。”
说完,她迈步离开。
茶室远处的檀香顺着山水模样的炉子仿若一抹白云般冉冉升起,好似这是碧水渺渺,白云英英的山间,然而这里分明是远古战场,折戟沉沙后,空茫席卷,死亡搭建的舞台上绝望缓缓登台,沉重呼吸几不可闻。
片刻,越来越急,好像密密切切的琴弦,沉重急喘的呼吸越来越浓。
商强仕黑浓目光直直落在照片,画面里皮包骨的女人扭曲狰狞到尖锐看着镜头的画面,好像穿过冰冷的镜头,带着浓烈的铺天盖地的恨意与他对视。
发烂红肿的面颊,沟壑纵痕的皱纹,眼皮垂落又尖锐阴鸷的目光比钟楼怪人还要瘆人。
章姝,章姝。
他为照片那堪称恐怖的面容而浑身发颤。
他不知这么一张照片将成为他深入骨髓的梦魇,直到死亡攫取他呼吸的前一秒。
第73章
在孩子七个多月的时候,章晚和温舟勍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然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温舟勍又办理了结婚。
这件事温舟勍连着说了一周, “别人提起来, 看我何止渣男, 狼心狗肺不是人啊。”
“啊呀你管别人干什么, 反正我知道实情不就好了。”章晚撒着娇让他不要再说,白嫩的皮肤上凌乱的散着几道暧昧的红意, 好像初雪落下的几片红梅,零星点点, 见之难忘。
因着这事章晚没理, 可是一个劲的软着身子讨好,圈着他的脖颈蹭来蹭去,难为她现在的身材好似套了个游泳圈还能如此灵动勾人。
“你要孩子怎么看我,先是跟小姨子……唔……”他语气委屈无辜, 眼睛深处分明是狡黠,章晚捂着他的嘴,臊得不行,“别胡说, 是我是我,都是我, 小姨子是我,老婆也是我, 你娶的人始终只有我一个,到时候有什么问题, 都由我来和孩子解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来。”温舟勍咬上她脖颈就要趁着她此时心软好说话再胡来, “不行不行, 我不行了。”
章晚脸热的推开他,“一会瞳瞳要来。”
温舟勍盯着她不动。
章晚无奈又好笑的在他唇上啄了下,“真的,不骗你。”
温舟勍双手揉她的脸,叹气:“你啊。”
前一阵子冷空气突然来袭,毫无预兆的一场初雪就落了下来,那一日两人刚好都在家里,雪下起来的时候温舟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炉子,点着火后倒了些清酒,烫起了热酒来喝。
他不是个爱喝酒的人,此时也不过是因着雪景暖暖身子,章晚抱着他热好的豆奶窝在沙发里,看他姿态优雅的烫酒,慢条斯理的动作中透出几分娴雅。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
章晚舔了舔唇,自己都有几分意动。
温舟勍无奈,又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了一个从来没用过的碧青色莲状玉石酒杯,这个酒杯胎色细腻,纹理华丽又不浮夸,放在酒柜里从来都是观赏作用,章晚一向很喜欢,但是两人都不爱喝酒,她没想到这酒杯还有用上的一日。
落地窗外小雪如酥,远处江上雾着浅浅一层白雪,烟波浩渺。
窗玻璃上哈着温热的湿气,偶尔串成水珠往下滴落。
沙发边章晚期待的看着温舟勍在她杯中倒下清浅白酒,酒落声如珠玉撞杯,叮咚间更勾得她五脏庙跃跃欲试。
她双手都伸出去接酒杯,“老温,走一个。”
温舟勍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和她碰了一个,章晚再等不及,端起来就要喝,细白的手指按在了杯口。
“啊?”章晚呆呆看他。
“捧着暖暖手,闻一闻酒香就可以了。”
“不可能吧……”
“可能。”
她瞠目看了眼酒杯,近在咫尺,“太残忍了吧……”
冬日,煨酒,飘雪。
此时不喝一杯,也太说不过去。
“残不残忍,低头看一眼就知道了。”
章晚呆呆低头,隔着大肚皮,好像与孩子对视上。
孩子:“妈妈,我不会喝酒哦……”
章晚:“……”
裴瞳瞳就是在章晚抱着抱枕,郁闷的看着窗外的雪景,听着旁边人小酌发来的细碎声音而磨牙又羡慕的时候打来的,她一个劲的叫苦连天,称自己快要在学校冻死了,被子湿润润,每天晚上盖被子像裹了个小孩没晒干的尿布,散着些阴潮味道。
云城的冬日就是这样,潮湿阴冷好似渗进了骨头里,偏偏还没有暖气。
章晚哭笑不得,清理了一间客房出来,让她周末的时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