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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雨下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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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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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五娘,你知道的,我一向对你心软。”

察子便不说话了。

心软?

把她家抄了,给她改了身份,放到了他的身边做察子。

每天夜里都这样折磨,又鲜少让她领职,她近乎成了他的私物,肆意打骂的发泄。

这叫做心软?

这一鞭当然还是落下了。

与它一起来的,还有漫漫长夜的摧残。

察子恨他。无数个深夜,她看着枕边的人,多想下手把他掐死。

都说阉人无情又变态,如今她是真领教了。

她痛恨他,也痛恨所有的阉人。

但这个晚上,她的梦不再像以往那样可怖。

她梦见了一个郎君,一个在皇城司门口,说她过得不太好的郎君。

多少年了,多少人对她腕上、身上的疤视若无睹,然偏偏是这个被她当作登徒子抓进皇城司的人,被她踩在靴下的贵公子,看出了她的困境。

她想,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长一颗这么细的心呢?

察子一连半年都没接到什么差事,整日里呆在宦官身边,没什么去处。

某日,宦官在内侍省的朋友过来了,宦官正在抽她鞭子取乐。

那位友人紧皱着眉头,拦下宦官:“你该对手下的人好些。”

宦官一愣,鞭子滞住,问友人:“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多爱她。”

察子伏在地上,不曾抬头。

友人浅浅望来一眼,就知地上这人是个美人。

他叹口气:“林东,别为女人耽误了大事。”

宦官也叹口气:“长卿,那是你没遇到。你若是遇到了,说不准比我还爱呢。”

友人对此不置于心,但终究还是怜悯地上这趴着的女人。无端端承受皮肉之苦,还有苦不能诉,也算个可怜人。

回去之后,还特地叫人送了伤药过来,也叫人叮嘱宦官,小心别玩出人命。

宦官奇怪。怎么一个个都说他对察子不好。

他明明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爱她的人。

世上除了她,没有人配得到他每天一顿鞭子的。

七夕乞巧,宦官带着察子出门,去州桥逛夜市。

宦官在皇城司事忙,这样难得的一个夜晚,还是跟官家求来的。

官家才十几岁,仁慈之名已传扬汴京,对于手下内臣从无苛责。听宦官说要告假,当即也就批了,还过问一句,打不打算娶妻。

宦官笑嘻嘻地,说有朝一日,或许还要跪来这里求官家恩旨。

两双黑靴在州桥行走,百姓见了黑靴,知道这是惹不起的人,纷纷避让。

皇城司这几年总当街抓人,在百姓之中的名声不大好。

宦官想抓察子的手,察子躲了一躲,宦官便在她腰上拧了一下。

钝痛袭来,察子不敢再躲,只能伸出了手去。

远远看来,宦官年轻英俊,察子美貌动人,两人手牵在一起,竟像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

除了地上那两双黑靴令人畏惧。

小摊贩做着生意,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在七夕卖点摩侯罗,赚点养家钱。

谁知今夜遇到贵客,一位富郎君丢来一颗实打实的金子,买走了一个小摩侯罗,用以讨自家娘子欢心。

察子接过摩侯罗,又瞥一眼宦官丢出去的那枚金子。

这样随手丢出去之物,便是一户人家几年的开销。

她知道宦官有钱,但没想到竟富裕到了这种程度。皇城司为官家做事,虽说身份特殊,但俸禄并不高。

他这样富,是很奇怪的。

州桥边有人在喷火,察子多年没见过这种戏法,不觉便多看了两眼。

宦官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要是喜欢,回去我也喷给你看。”

察子不懂他,也不想懂他,觉得他在说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去理会。

宦官又拧了一把她的腰:“我真会喷火。小时候,我也是卖艺出身。我一小就被爹娘丢了,被我师傅见着,自幼苦练艺技。喷火也好,碎石也好,我都会的。你别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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