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库房里的补酒拿来。”
颜德春眼眸发亮,“对对,快去。还有库房里的果酒一并取来,今天菜好,大家都喝一盅。”
长辈欢喜,小辈的自然得作陪,就连谢兰芝都喝了一盏果酒。颜如月怕她醉,让柳枝给她倒了桂花饮子。
陪着颜德春喝酒的主力自然是谢砚,眼见着谢砚一杯杯下肚,颜如月不免咬着唇担忧。
他不会喝醉了吧?
还好,颜德春也知道自己不宜喝太多,翁婿二人尽欢后都用了些菜。颜德春面上有点红,谢砚瞧着神色如常。
颜如月扫了一眼后缓缓松了口气,她也用了一些不过不多。
席间,谢砚看了颜如月几次,见她手里的酒盏一直盛着果酒,不免有些担忧。等到用完饭,颜德春累了去休息,谢兰芝说李姝找她,颜如月派马车送她去李家。
只剩下夫妻二人站在门口。
谢砚侧头看她,就见她面颊上染了红晕,黄昏时分的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侧影晕了层金黄。浓密的睫毛颤动,似是一把小刷子般扰人的心。
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果酒的香甜混合在一起,萦绕在鼻尖,莫名的让人有心醉之感。
右耳上的那粒小痣似乎醉了般变得红彤彤的可爱。
谢砚垂在袖子里的手捻了捻,在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谢砚垂下眸子。
“明日就要回私塾教书了?”颜如月明知故问道。
谢砚嗯了一声,本来用完晚膳他该回家的,可是脚步似是被粘住般就是挪不动。
“我这两日要在家里陪着我爹,所以……”
“无事,你呆着便好,”谢砚接过话头,怕她心里不自在,他道:“有你在,老爷子心情好,身体恢复也更快。”
颜如月想还好谢家没有长辈,否则她总是回娘家定然是被不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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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月这头日子过的舒心,她的邻居宁家则是鸡飞狗跳。
李婉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向宁母哭诉,说宁泽还是喜欢颜如月,甚至想让颜如月回来。
宁母原本被她哭的烦躁,刚要挥挥手让她走,就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宁母眉心一跳,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颜如月的好。
记得刚订婚的时候,颜如月便时常来看望她,陪着她说会话,还送不少补品。颜如月出自商贾之家,自然是嘴甜,声音清脆的像是百灵鸟,让宁母十分喜爱。
其实刚开始她也不太愿意的,觉得自己儿子好歹是个读书人,往后要是找媳妇也要找个书香门第。但是在见过颜如月后,宁母喜欢这个小姑娘,便也赞同了。
后来,李婉儿来了,一切就都变了。
懂事孝顺的儿子忤逆,即便她这个当母亲的让他把李婉儿送走,他却将人养在外头。后来,本该是成亲的日子,李婉儿和宁泽混在一起,没去接亲,让颜如月嫁到了谢家。
而李婉儿则是找上门,入了宁家的门成了宁家妇。
再后来,生活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她时常能喝上鸡汤,便是那酒楼里昂贵的糕点,也偶尔尝尝。可是在李婉儿来了之后,每天膳食不是菜叶子就是菜叶子。
宁母偏爱儿子宁泽,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错,都是李婉儿勾搭宁泽,都是李婉儿的错。
李婉儿还在低头哭着,半响没听见宁母说话,她抬起头,就对上宁母带着怨毒的眼神。
“娘,”李婉儿张了张嘴,眼泪辟里啪啦的往下掉,“我已经嫁给宁泽了,就是宁家的媳妇,不管怎么样,宁泽不能这样对我。”
说完,见宁母面上没有松动,李婉儿咬咬牙低声道:“眼看着过一阵子就放榜了,若是传出来什么丑事,对宁家对宁泽都不好。”
宁母幡然醒悟。
是啊,她再不满意李婉儿,也只能压着此事。等到放榜之后,一切再从长计议。
见宁母神色恢复如常,李婉儿帕子下的眼睛转了转。她从宁母房里出来时,只觉得脚下都是软塌榻的,让人艰难行走。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心里也是凉成一片。
她本以为宁母呵护宁泽,也算识大体,她找宁母哭诉一番,到时候宁母再训斥宁泽,而她扮演温柔的妻子安慰一番,想必二人的感情会有所进步。
谁成想,她在宁母的眼睛里看见了懊悔。
懊悔什么?难道她也像宁泽一样,想让颜如月当儿媳妇?
那个颜如月除了长的漂亮,有钱,还有哪点好?
李婉儿站在院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对宁泽这么好,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个家,难道都捂不化他的心吗?
而且之前明明是他自己说过的,他不喜欢颜如月,现在追着颜如月后头跑,这又算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后的房门开了,是宁泽走了出来。之前去京城参加乡试,宁泽瘦了不少,即便养了这些日子,他脸上还是没长出多少肉,颧骨略高,显得有些刻薄。
李婉儿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了?是要喝茶吗?我去烧水。”
这是李婉儿做惯了的事情,她脚步一转朝着厨房迈过去。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宁泽声音凉薄的道:
“李婉儿,我有话和你说。”
他叫自己李婉儿?
李婉儿的手紧张的蜷缩在一起,联想到宁泽和谢砚说的那些话,她觉得宁泽要和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