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修特怀疑得没错,凶手虽然不是我,但,里苏特对我做了那种事,他就算是死,也得以一个完整的思想和身体经我之手,完整地死去。
“……你得醒过来,你得活着,你还没到死的那一天。”
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但每天夜里我都会在他面前说这句话,同时也是对我自己说。
一天,我正准备记录当天里苏特的体温,手刚从他的衣服下出来,我听到带着喉腔嘶鸣的一声:“很凉。”
我愣了愣,抬头看到里苏特目光柔和地望着我。
“你的手很凉。”他沙哑着嗓子,听上去有种他在抱怨撒娇的错觉。
“……里苏特,”我几乎快崩溃地念出他的名字,“你他娘的终于醒了。”
上辈子跟我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这位男士,他的成员们知道他们的队长醒来了,激动地涌进房间,笑中带泪迎接他的回归。
我没跟里苏特说是我治好的他,转头就跑了,我自己都不想承认!
受不了了,我也想哭。
他毫无生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无所不能,神挡杀神,等他醒了就能弄死他。他一睁开眼,哪怕是在对我微笑,只要他鲜活起来,我就像被万箭穿心一般害怕又后悔。
我趁他们不注意躲进了卫生间,靠在浴缸里埋进自己的胳膊。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我简直想邦邦给自己两拳,我成功了,我救了杀掉我的仇人。
他刚一醒我就怕成这样,我以后还能好好报仇吗?当初的我是怎么想的,缺心眼吗?
唯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这次虽然过程艰难,但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没有触碰到能力的极限。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外面依旧吵闹,里苏特进来关上了门。很久没走路了,腿脚不便,他只能用手臂支撑着墙壁一点点挪过来。他弯腰坐在地上,靠着浴缸外缘,就在我的旁边。
然后他沉默着,从衣服下拿出个东西递给我。
“谢谢你。”他低声说。
我抖着手接过来一看,眼泪模糊视线,我分辨了很久,终于流着泪对他说:“体温恢复正常了。”
“嗯,我活过来了。”
他都知道,原来一直他都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