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星茜:“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刚刚还很开心,这会儿又蔫不拉几的,我和你说话都没反应。”
周安然抿抿唇:“你刚刚和我说什么了?”
严星茜:“问你要不要去买杯奶茶再回去。”
周安然有点愧疚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认真听好友说话,她点点头:“去吧,我请你。”
“太好啦。”严星茜性格和她正好相反,大大咧咧的,也没多想,“正好我这个月零花钱没剩多少了。”
周安然跟她继续边聊边走。
很快经过球场。
她不由自主又抬头看了眼第一排第三个球场,认出场上有好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三班的,剩下几个都是他们班上的。
都是和陈洛白玩在一起的人。
因为和陈洛白玩在一起,她才会觉得熟悉。
但他朋友在打球,他为什么会不在呢。
周安然不免又开始神思不属。
所以等那句“同学小心”远远传过来时,她慢了半拍才抬起头——
橙红色的篮球几乎已经快砸到她面前。
是猝不及防、全没准备的一个场景,要躲好像已经来不及,周安然愣在原地,等着剧痛到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有某种清爽的洗衣液的香味侵袭进鼻间,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从斜地里伸过来的,拦住了那只近在眼前的篮球。
应该是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
近到周安然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只大手上细细的绒毛和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青筋。
还有腕骨上方那颗她不经意间隔着或近或远的距离瞥见过几次的、足以她瞬间辨认出来人身份的小痣,这次也终于近在眼前。
原来不是黑色的,是偏棕褐色的一小颗。
周安然心跳倏然怦怦乱了节奏。
伴随着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心跳声,手的主人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也是熟悉的,比同龄人声线稍稍偏低,但又仍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差点儿砸到女生也不道歉。”
球场那边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传过来。
“洛哥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还打吗?”语气热络的。
“抱歉啊同学。”略带点敷衍的。
“阿洛,老高叫你过去做什么?”好奇的。
原来是被班主任临时叫走了吗。
周安然心跳还快得厉害,垂在一侧的手指蜷了蜷,有点想偏头去看他的模样。
严星茜刚刚也有点被吓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拉着她往旁边退了两步,又冲球场那边吼:“你们打球不会看着点人啊。”
周安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到底没忍住,偏头朝他看过去。
南城四季不分明。
已经进入十月下旬,天气还热得厉害,全校绝大部分人都还穿着夏季校服。
但有的人好像生来就受上帝偏宠。
男生身形高挑颀长,一中宽松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干净清爽,被夕阳镀了一小层金边的侧脸线条流畅利落,睫毛黑而长,双眼皮褶皱很深。
那颗差点砸到她的篮球被他抓在手里,又抬起随便转了两下,男生笑容懒洋洋的,目光盯着球场那边,没有一丝一毫落到她身上。
周安然高高悬起的心重重落下。
有密密的失落重新填进去。
但不该失落的。
她应该预知到这一幕的。
她应该知道他刚才帮助她的行为,只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至于被他帮助的到底是路人甲、路人乙、还是路人丙或路人丁,他可能并不在意。
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受他帮助。
高一报道那天,正好撞上严星茜爷爷七十大寿,她家长早早跟老师请好假,要晚两天再过来报道。
周安然父母那天也有工作,她没让他们特意请假来送她,自己独自来了二中报道。
办手续的地方在办公楼二楼,她来得早,楼梯上不见其他人。
那天南城下大雨。
周安然慢吞吞上楼。
上完最后一阶楼梯,她偏头边左右打量着想找地方,地上不知是谁没素质丢了个香蕉壳,她没注意踩上去,雨天地面又湿滑,整个人稳不住地往后倒——
然后跌进了一个灼热有力的怀抱中,清爽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