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句,藏着先前数封书信未曾说出的话。
-折枝作春色,以寄相思情。
信中夹着一小段桃枝,落进了宴云何的手里。
短短不到十个字,昨日他看到时就已经开始心软,很艰难地将这信以及这桃枝收进柜中,打算近期内不会再看。
可惜宋文又同他提起了虞钦,苦苦压抑的思念,便汹涌而出。
他靠在床头,看着那小小一段树枝,沉沉地叹了口气。
将信掩在脸上,宴云何终于无法忽视那个事实。
苦于相思情的,又怎只有虞钦一个。他也是夜夜难寐,睁眼闭眼都是他。
从前宴云何想一个人,便会去寻那人,不管外界如何,他只遵从本心。
现在的宴云何像是被吓怕了,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他自己都厌恶。
不知喝了几杯,宴云何大醉一场。
再次醒来,是被宋文进门的声音给惊醒的。
睁开眼,便发现怀里抱了个胡乱收拾好的行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桃花枝。
宋文见他这幅模样:“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不等宴云何回答,宋文又道:“这是我刚从皇城司拿到了急信,你先看了再走。”
宴云何接过书信,用的红色信筒,说明事情相当紧急。
内容是隐娘所写。
-淮阳,兄长私自离了药王谷,不知去向。
第一百零七章
宴云何立即起身,怀里的行囊掉了下去,包袱散开后除了衣裳,还有几封信件。
宋文弯腰去捡的时候,看见有些信封上面还有墨渍,再一抬头,才发现宴云何衣服下摆全是星星点点的墨水印。
“大人,这是你写的?”宋文忍不住笑道。
宴云何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信,难道是醉酒的时候写的?
但现在的他无心留意这种小事,正想匆匆出门又顿住脚步:“不行,现在去了可能会错开,还是得在府里等。”
“发生什么事了?”宋文问道。
宴云何攥紧了手里的纸条:“虞钦擅自离开药王谷。”
宋文惊道:“虞大人那样的身体怎么回京啊。”
宴云何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有点气虞钦,更多的是气自己,若是早些回信,都不会叫虞钦这般胡来。
隐娘未必不知道虞钦去向,而信上的下落不明,更多是写给他看的,因为他迟迟不回信。
“你还是去皇城司打探一下,能否查到虞钦的行踪。”宴云何不敢完全肯定对方是回了京城,还是得确定以后才能放心。
宋文:“大人,你该不会要出府吧,陛下说了让你闭门思过。”
宴云何皱眉:“快去。”
等宋文一走,宴云何闻着自己一身的宿醉酒气,便喊人烧水沐浴。
胸口上的伤已经结痂,愈合的时候最是难看,以往宴云何觉得受点伤无所谓,现在又觉得伤得太多,还是有碍观瞻。
好不容易打理好自己,宴云何又令仆役点些熏香,驱散酒气,再换套寝具。
披着湿发,宴云何身着中衣,第一时间去查看了藏在暗柜的信件,确认自己醉酒时没有弄脏这些信,这才松了口气。
冥冥中生出一种预感,虞钦来找他了,他们即将会见面。
只分别没几日,却没由来生出一种近乡情怯。
宴云何收起那些信,在仆役给他递上外衣时,叫人去换了一件红色锦袍。
仆役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这种华贵的料子,通常只在出门会客时才用,宴云何平日在家中无事,总是穿得很随意。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有重要客人要来?
宴云何将自己酒后写的信一一拆开,很快就被上面过于直白的言语给臊得耳朵通红。
他在信里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地说着想念。
这种信绝不能让虞钦瞧见,太丢人了。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封信,就听到推门的动静,宴云何抬手吩咐道:“把手炉拿过来。”
不多时,手炉便放到了宴云何手中。
他打开盖子,正想把信纸塞进去烧个干净,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
宴云何心头一跳,倏地转过脸,顺着握住自己手腕的苍白指节,望到来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