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见得。”沈羡之斜斜打量着她,“他大概是没想过,你能从那里出来。”
“......也是。”秦婉被噎了一下,却又知道他说得没错,只好接话道:“按他的计划,确实用不着下毒。”
苏泽听到这话,忽然皱起了眉。
他看着秦婉,眼神满是狐疑:“说起来,玲珑姑娘是怎么出来的?那里又是暗道又是箭雨的,我去都够呛,你一个姑娘家,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秦婉动作一顿。
她会功夫这件事,沈羡之是知道的,苏泽却并不知情。
在苏泽眼里,她只是一个燕春楼的花魁,不仅不应该出现在书房,更不应该能躲过赵鸿善的重重杀机,将那账册完整带出来。
这下可怎么解释得清?
她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起来,尴尬地咳了一声,正思忖着措辞,耳边却响起沈羡之凉凉的声音:“她会功夫。”
秦婉听见这话,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羡之,却听见他继续说道:“而且很不错。”
“什么?!”苏泽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打量着秦婉:“看不出来,玲珑姑娘竟然是个隐藏高手!”
“呵呵,算不上,为了自保而已。”秦婉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想把这个话题应付过去。
苏泽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满眼崇拜地看着她,连珠炮似地道:“玲珑姑娘,你的功夫是哪儿学的,这么厉害?你看我能学么?能不能也教我两招,简单的就行......”
秦婉尴尬却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余光却瞪向旁边的沈羡之。
虽然她知道苏泽信得过,但能不能先通个气!这样搞突然袭击,谁能受得了!
沈羡之正悠闲地靠在车背上,抱臂看着两人。见秦婉瞪了过来,他扬了扬嘴角,又心情很好地补了一句:“忘了说,她的轻功特别好。”
“真的吗!”苏泽惊喜道,“你是不是也会飞檐走壁?羡之功夫可好了,我一直很羡慕,你能不能教教我......”
秦婉扶额,迎着苏泽的喋喋不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先前还以为,这苏泽跟沈羡之一样,是个生人勿近、清冷自持、极难相处的主,谁知他私下竟如此活泼。
这反差,还真是......让人意外。
秦婉打量了沈羡之一眼,见他闭目养神,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早已习惯。她又看了看眉飞色舞的苏泽,忽然觉得,也许这样才是对的。
一个人只有在真正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真实性格。苏泽会这样放松,恰好证明他对沈羡之完全信赖。
大概这样的毫不设防,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友情。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羡慕起沈羡之来。
拥有一个可以完全相托的朋友,是一件多难能可贵的事情,尤其是这个朋友,能终身陪在自己身边。
反观她自己。
青姑和李为三,终究是要离开她的。
两人互相等待了多年,待一切结束后,有隐退山林的打算。秦婉也不忍见他们继续蹉跎,早已打算找机会,送两人离开。
眉姨和燕春楼,终究不是她的归处。
她无法与眉姨交底,眉姨也无法同她交心。她们注定只能是点头之交,是湮没在人群中的匆匆过客。
还有谁呢?没有了。
秦婉自嘲地笑了笑。她的终点,不是粉身碎骨,就是孑然一身。这样想来,还真是羡慕沈羡之啊。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沈羡之一直看着她。
苏泽仍在唠叨,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玲珑姑娘。”他狐疑地打量着秦婉,目光落在她先前烫伤的手腕上,“你不是会功夫么?怎么还会被那壶热水烫到?”
秦婉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过头去,和沈羡之对视了一眼。
“不对不对。”苏泽甩了甩头,努力想把混乱的线索理清楚,“你早就知道这宴席有鬼,早就打算去赵鸿善的书房找东西,所以才会进到暗道里去。”
“而你之所以会去书房,是因为裙子被打湿了......”苏泽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渐渐由困惑转向诧异,继而惊讶道:“难不成,你是故意把水壶打翻的?!”
秦婉没有接话,只笑了笑,算作回应。
苏泽又愕然地看向沈羡之,“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沈羡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敢情你们俩合起伙来算计我呢!”苏泽气呼呼地瞪着两人,“害我内疚了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
“苏大人。”秦婉好笑地看着他,解释道:“其实本来我没这个打算的,只是恰好......”
“恰好我这个冤大头冒了出来!”苏泽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对着秦婉抱怨,想想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转头对沈羡之道:“沈羡之,你辜负我!”
沈羡之听见这话,脸上波澜不惊。他瞥了苏泽一眼,淡淡道:“明日天香阁,自己点。”
“这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么!枉费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
“两顿。”
“......休想收买我!”
“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