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哈哈大笑起来,“同生共死,倒算有情有义。”贼首冲陆在望轻蔑说道:“我等可是讲道义的,他眼下若走,必不会拦。”
陆在望气的要死,白花了她几千两银子,恨不能上去踹江云声几脚,“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江云声回道:“老子也就是要跟着。”
陆在望一脚踹了过去,可手被缚住,被人扯着限制发挥,她眼前阵阵发黑,可拿他没辙,贼人便一同押了他俩,离开农户家中,依陆在望所言,上外边解决恩怨。
晋都城外官道上的小茶摊旁歇了辆牛车,车把式专载人往来都城郊外,近日天寒,客人不多,生意也冷清,车把式坐到茶摊上,讨碗热茶喝,摊上还摆着硬邦邦的面饼子,皆以凉透,显然茶摊也无人光顾。车把式喝着热茶暖身,问道:“近日生意也不大好。”
摊主搓手道:“快入冬了,谁愿意成日里往外跑呢?”说着便又想起前日歇脚的一群人,为首的少年俊秀雅贵,临走给了不少茶钱,倒也够家中几日吃喝。摊主将笑起来,便听得远处一阵嘈杂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和车把式一同望去,心里嘀咕起来,说是冬寒官道无人,可这一来,倒都是大动静。
李成在心里骂了陆在望不知多少遍,陆小侯爷活得仿若安生一日他就得吃亏,屁股稳当不了三日他就要起来蹦跶蹦跶,带累的他在此寒风天还得出城寻人,谁知道小侯爷跑到哪儿去了,若出了京畿道,他还能东南西北的官道上都搜一遍不成?
忍不住骂道:“真是个祸害。”
可是他光听掌柜言说,好似小侯爷此番并未作出幺蛾子,甚至豪放的送了殿下一桩生意。结果殿下就沉了脸。
他也不知道陆小侯爷哪里得罪了殿下,可殿下吩咐,他只好带人出城。
李成料想陆小侯爷行踪不定,又爱作怪,特意多带了人,一行二十余个王府亲卫,打马在官道上疾驰。据掌柜坦白,小侯爷走了已有两日,他不敢耽搁,只好日夜兼程的追赶。
“吁!”李成勒马叫停,往后一扬手,一队人便纷纷停下,他暴躁的扫了眼路边的茶肆,想着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歇会儿。”
这一行人杀气腾腾的跳下马,一半挤进了茶肆中,摊主唬的不敢妄言妄动,低眉顺眼的奉上茶点,“几位官爷,喝口热茶。”
李成撩袍坐下,斟茶时随口问了句,“敢问这几日,官道上可有一位年轻男子路过?”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头比划,“身量不高,长相白净秀气,乍一看像姑娘的。”
“有有有。”摊主印象很深,赶忙点头,“小公子一行数人,还朝我问了路,说是要去最近的客栈歇脚。”
他往前头一指,坚定道:“往东去了!”
第47章
偏僻山道上,天边晨光熹微,空气中尽是润泽的水汽和草木的气息。陆在望和江云声的衣摆都浸润成深色,蓬头垢面,陆在望脸色尤其差,惨白如鬼,毕竟体力跟不上男人。
他们俩手上捆着麻绳,双双被拴在马后,而那贼人吆喝着纵马而行,喊声在山间不断回荡。
陆在望两辈子都被受过这种欺负,这人似乎接的单子上还有折磨她这一项,忽快忽慢,她被迫一会走一会跑,冷不丁腿软往前一摔,还得被拖行一路,身上衣物早已不见颜色,到处破败不堪。
江云声眼睛发红,身上比她还狼狈,血迹和灰土掺在一起,陆在望小跑着,跑出个曲线,努力往他身边靠过去,抽空骂他,“叫你跟着我,你就不会先跑叫人来救我?”
江云声还有心思回嘴,“救你?还是给你收尸?”
陆在望怒道:“总比两具尸体强!”
江云声闷声道:“你别管我。”
陆在望:“你等我有功夫的,非得踹你一脚。小小年纪跟谁学的死心眼?”
江云声没吭声,她又压低声音,“不死到临头决不放弃,咱俩想办法跑。”
她正说着话,前面纵马的贼子忽然疾奔起来,她又被甩到另外一侧,腿一软便摔倒在地,就地拖行起来,陆在望脸色更白,贼首在马上回过头来,嘴中吹着口哨,一群人便欢呼起来。
江云声怒道:“你顾好你自己!”
他想挣开手上的束缚,可是徒劳无功,其实他受的伤更重,有些浅浅的刀口已经不在流血,可深一点的,沾了水汽似发了脓,他倒是没看,只是浑身脱力,人也发晕。
江云声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提陆在望。
他心中的恼恨和无力比身体上的更厉害。
她还晓得护着自己的脸,隐约听她扬声骂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精神倒还不错。
陆在望心里也懊丧的很,不过兴许是死过一回的原因,这一回她还比较平静,只是遗憾,对不起这一世的父母亲眷。
还有愤恨,咬着牙想,这回死了都得弄清谁害的她,好找那人报仇去。
过分!
好在冬日裹的厚,稍能抵挡粗粝山路的磋磨,可久耗下去也不成,不知过了多久,陆在望已经昏昏沉沉,忽听一声惊声嘶鸣。
此时山道靠崖,可见对面山壁峭石林立,山上有葱郁林木。江云声不知何时挣脱了麻绳的束缚,绕至一处山石后,借力猛的往后一扯,麻绳另一头绕在贼人手上,那人便被扯下马,重重掼在地上。
惊叫和骂声怒起,这些人终于肯停下,耳边有漱漱山风,寒浸浸的拂过全身,她就稍微清醒了些。
这变故陡生,马匹仍旧往前疾驰,人已经被江云声扯着往后拖行,他动作极快,其余诸人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被拖至他身前,江云声没管他,只扑身夺了那人随身的刀,横刀斩断了陆在望手上的绳索。
陆在望尚有些发愣,只见他双手微抖,便强打起精神爬起来,还小声赞了一句,“可以啊兄弟。”
江云声看她一眼,她又说:“可是我现在没力气,估计还还不了手。”又嘀咕一句,“没事,老子从这跳下去也比受这欺负强。”
江云声回道:“你肯定不会死。”
陆在望眨了眨眼,只听那群山贼悠悠荡荡的牵着马围着他们打转,贼首眯着眼瞧陆在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回头对着他的兄弟们说道:“先前没顾上看,现下一瞧,这威震四海的永宁侯生的儿子,怎得长成这样?”
其余人也道:“倒真像个娘们。”
“倒没见过男子生成他这般模样的。”
陆在望皱了眉,暗道要坏事,一夜磋磨她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脸,江云声挡在她身前,只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几句,便有人提议道,“不如扒了这小子的衣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爷们!”
“好!”贼众立刻欢呼起来,你推我搡的纷纷下马,围到陆在望和江云声跟前,眼神露出下流的意味。
江云声低头看她,见她不甚在意的冷笑一声,“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做了鬼再回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