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看着她说道:“你若想要侍卫,我调人给你。他不行。”
陆在望皱起眉头,说道:“我若想要侍卫,我家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我觉着江云声很好,他救过我,我自然是记得他的恩情,别人我都不要。”
赵珩看着不大高兴,陆在望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两句话一说便又较上劲来:“殿下,我干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您不要拿此事来为难我。”
这是她的底线。
他还是不很高兴,神色更冷几分,陆在望略一琢磨便回过味来,大感惊奇,“殿下总不能是吃江云声的醋吧?”
赵珩没出声,但是撇开了眼,眉间带着些倨傲。
陆在望为难的叹道:“说起来我还是在这宅子里遇见的江云声,第一回 被他连累的,被您当贼给抓了起来,这小子反倒跑了。算起来他救过我两回,我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就跟您和李成大人,是一样的。”
赵珩倒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原来那次宅中遭的飞贼竟是江云声,可若不是江云声横生枝节,赵珩也不会错把陆在望逮了回去。
但他依旧说道:“这不一样。”
陆在望觉得此刻的赵珩有点好笑,但她绝不会从现在就接受他的安排。
况且此一事里,江云声实在有情有义,尽职尽责。陆在望已经决意要和他拜个靶子,日后要给他谋一份家产,再娶个媳妇在京城安家。
赵珩听完她这一通遐想,没说什么,只把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轻轻的叹了声。
陆在望不解道:“我这安排不好?”
江云声半生漂泊,于她有恩,她自然得投桃报李。
赵珩却一反方才的态度,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挺好。”
陆在望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又说不清古怪在哪里,便抛掷脑后,兴冲冲的站起来就走,“那我现在就去瞧瞧他。”
赵珩这会不再拦她,还好脾气的叫如雪带路过去。
如雪倒没哄他,江云声全须全尾的在小院中坐着,翘着脚晒太阳。可是脸上没甚血色,瞧着虚的很,也同样的挂着一条胳膊。
陆在望想起他被砍了许多刀,便愧疚起来,跑进去叫道:“江云声!”
江云声回过头来,一见是她蹭的站起来,可是打了个晃,陆在望见状赶紧一路小跑,“你快别动,坐着。”
陆在望看着他俩差不多凄惨的造型,没心没肺的乐起来,“咱俩真能拜个兄弟,看。”她拿她的挂胳膊碰碰江云声的,“兄弟就是得共患难!”
江云声无语,又问道:“你怎么样?他们不让我出去。”
陆在望叹道:“我也一样。”
江云声醒来之后就满肚子疑惑,照顾他的人又三缄其口,他又找不到陆在望,很是慌乱了一阵,如今看到她便放下心来,问道:“咱们怎会在这里?”
陆在望:“成王殿下救了我们。”
他们俩肩并肩的蹲在廊下晒太阳,江云声疑惑道:“怎会这般巧?”
“不是巧。”陆在望看看了四周,又挪近了些,江云声配合着低下头,听她低声道:“说起来你未必相信,他好像看上我了。”
江云声却只平静的皱皱眉。
陆在望震惊道:“你怎这个反应?”
江云声说道:“我看出来了。”
江云声:“在云月桥我就觉着不对劲。”
陆在望沉默片刻,盯着廊下一丛花草出了会神,“其实十六年来,我自认我做男子挺像模像样,但经此一事,我觉着我的确还差了点。”
江云声问:“成王跟你说什么了?”
陆在望也不打算将这等隐秘的事情到处说,她来是为和江云声商量另一件事,便含糊其辞,转而兴冲冲对他说道:“我在京城还有几间铺子,旁的不提,点心铺我觉着前景不错,等我回去就把分店提上日程,待以后以此为基,比着梁园建个前庭后院的大酒楼,你当掌柜,怎么样?”
江云声被她话题转的太快,一时跟不上,困惑的问,“我怎么又成了掌柜?”
陆在望振振有词,“我的产业肯定要由我信任的人打理,你最合适。”
她这样说江云声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说道:“你有需要我就帮你,可是我不会。”
陆在望拍拍他,“我也不会,咱这点心铺不是还没开起来吗,我估摸起码得五年之后才能站稳,够咱们琢磨了,赶明儿我就把吴掌柜送去丰乐楼打杂,让他偷学……”
她一口气说到这,可算想起更要紧的事情来。她从侯府带出来的银票全让人劫了,吴掌柜已经带着生意转头了赵珩。
她现在除了剩个侯府要继承,其余什么都没了!
陆在望痛苦的抱紧了脑袋。
如雪见她忽然失心疯似的反复念叨起来,还以为撞伤的脑袋发起症来,赶忙弯腰问道:“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在望没回,如雪立马要去请大夫。江云声老神在在的拦住了她,平静的说:“不碍事,她是在说她没银子了。”
如雪呆愣的啊了一声,有侍女端药来提醒江云声给伤口换药,陆在望便起身告辞,嘱咐道:“你好好歇着,等我回去想想主意。”
江云声没留她,不知从哪拽了根草叼着,眯着眼打量宅中的规制和用度,又想起成王府,还有成王盛名。陆在望的随性从没让他觉出身份的悬殊,可成王叫他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陆在望又从院门处探出脑袋来,“我明儿再来看你。”
江云声叼着草点点头,他前十九年都鲜少有愁绪,只要能吃饱饭就可以。如今不缺吃穿,反倒作起怪来,果然人心不足。他想到此处,就很快将那点意味不明的烦闷压了下去。他已经很该知足了。
天色稍暗,日头西沉,山中寒气便四面侵袭而来,陆在望走出江云声的院子,又在宅中溜达一圈,如雪将要劝她回去,陆在望却远远看见前头小道上来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