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公主的帷帽已经掉在地上,江云声捡起后利落的扯下帷帽四周垂下的白纱,气急败坏的扯过玉川的手臂,将白纱一圈圈的系在她手上。
玉川吃痛,忍不住轻呼一声,可看江云声的神色,又不敢多言,只皱眉忍着疼。
京城年节时,每条街都会搭起一处专演悬丝戏的影棚。这并非是民间擅悬丝傀儡的艺人自发,而是官府特设。因年节时街上人多且乱,官府便想出这主意,用悬丝戏吸引孩童,不叫他们满街乱窜而设。
方才出事时,玉川便站在一群孩童当中,看悬丝戏。
可爆炸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连围在外侧的暗卫也反应不及,这影棚偏离大灯不远,有几位站的近的,当场便受了伤。江云声只来得及护住公主,可火星子落在影棚上,顷刻间就烧了起来。
影棚里的孩童吓的哭作一团,手忙脚乱的往外跑,可一挤便有人跌在地上,火势急转而下,江云声拉着公主往旁边的小巷中跑去,可她竟然挣脱了他,掉头跑进影棚里,把摔倒的孩子一一扶起,轻声指挥他们往安全的地方去。
暗卫几乎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可玉川严厉道:“不必管我,将他们送出去。”
可就那么片刻的功夫,搭棚的木棍烧残了落下来,燎伤了玉川的手臂。
江云声冲进去抱起玉川,出来的瞬间,影棚便彻底烧的坍塌下来。
江云声可并非对着公主克制守礼世家子弟,一脱险当即对着公主训斥起来,斥她不知轻重。
暗卫虽也被公主此举惊的心惊胆颤,可见江云声如此无礼,当即一把扯开江云声,抽剑横在他脖子上,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和公主这般说话?”
江云声也不惧,“你现在倒和我横,方才她冲进去时,你怎不知强行把她带出来?”
暗卫哑然,变故生的太快,可玉川受伤,这就确实是他们失职,转而收了剑,纷纷朝玉川跪下,“属下失职,请公主责罚。”
玉川问道:“受伤的人如何?”
暗卫道:“都是轻伤。”
玉川道:“先将受伤的人带回王府。”
江云声看着外边的乱势,心急如焚,当即道:“你也跟着回去。”
玉川有些犹疑,江云声直白的很:“公主帮不上忙,且我们须得顾忌公主的安全,撂不开手去管别的。”
他语气不算好,可几次三番的斥责,玉川再好脾气也有些不高兴,微沉了脸,可江云声偏偏说的又有道理,便赌着气似的说道:“知道了。”
说完转身便走,没两步江云声又道:“你往哪跑?”
原来玉川走的方向正是对着先前的街市,她抬眼一看,脚步一顿,闷声不吭的再次转身,快步从江云声身边走过,从小巷另一头出去。
暗卫们紧随其后。
江云声见她走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急忙回到街市上,去找陆在望。
方才的影棚已烧的只剩残烬,江云声从旁疾步而过,脚下却忽地踩到一样东西,他凝神低头一看,竟是玉川头上的绢花。
已被踩踏的有些脏。
他皱了皱眉,往外走了几步,却又折返,鬼使神差的将绢花捡起,妥帖的收进了衣袖中。
第69章
江云声一出巷子,便和沿路找来的陆在望碰个正着,她疾步穿过长街,见他孤身一人,蹙眉问道:“怎么是你一个?”
“公主已回了王府。至于三小姐,她先前去了前街看杂戏,身边跟着侯府的护卫,应当无事。”
“好。”陆在望点点头,既然公主安然无恙,她心里便轻松许多。一面跟着江云声去寻元嘉,一面将吴掌柜带来的消息告诉他,江云声甫一听见北梁,便神色一震。
他出身晋梁边地,少时深受战乱之苦,自然比陆在望更清楚北梁人的残暴。
北地多严寒,且梁人善弓马骑射,男子个个生的高大威猛,性狠而狂傲。可近几年两国还算相安无事,倒不知北梁为何忽然潜入京城生事,好好的年节叫他们闹得一团乱,是专门来给人添堵的吗?
前面街道火光冲天。
陆在望神色一凛,正要和江云声过去查看,面前忽有人高声叫道:“世子。”她一看,原来是侯府其中一个护卫,跟着元嘉的。
他神色焦急,陆在望心里一沉。
“你怎么在这?小姐呢?”
护卫吞吞吐吐不敢明言,陆在望一着急,伸手揪住他衣领,“问你话!”
“街上原本在放烟火,可谁知那烟火忽然裂开,直直往四面的人群冲去,人群一乱,三小姐便和属下走散了。”
陆在望脑子嗡的一声,气急败坏:“废物!”
那护卫当即就跪了下去,“属下但凭世子责罚……”
“我罚你大爷!”陆在望忍不住骂道:“还不快给我去找!若小姐伤了一根头发,你们全都给我滚去北境种地!”
护卫忙不迭的领命,连滚带爬的起身。江云声在旁安慰道:“你先别急,三小姐机灵,想必不会随意乱走,这会应当还在附近。”
陆在望无心听这话,当即扬声叫道:“陆元嘉!”
街市上人或忙着收拾东西,或四散而逃,再就是救火救人,谁也没在意她这一嗓子。
这时,一队兵马凶悍的穿街而过,陆在望不得不避之一旁,只见那队人身着防卫司的服饰,看这架势,出事的肯定不止这一处。
陆在望顾不上别的,和江云声满街找起元嘉来,可今夜游市看灯的闺阁小姐甚多,又多戴着帷帽,寻起人来连个醒目的特征都没有!
团团找了两条街,仍无一点消息,陆在望心急如焚,郑势在旁忽然出声道:“小侯爷。”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人倏的落在陆在望眼前,是先前派出去的暗卫,只见他拱手冷然道:“小侯爷,找到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