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的心神禁不住微微激荡了一下。
洛无尘叫顾临退下,只留下了我。
方才,我的注意力全部在洛无尘与顾临二人上,走过去,我才发现,地上竟还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剑意凛然,一眼都无法望见它的尽头。
我虽然实力不济,剑术也拙劣得难以入眼,却也知晓什么是好,什么是差。
就比如这一道剑痕,就定是出自一位顶尖的剑修。
只是,我昨天来的时候地上还是平整的一片,
戮峰隶属剑尊,这里又是洛无尘的居所,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能在不惊动洛无尘的前提下在洛无尘的洞府外留下剑痕。
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是师尊留下的剑痕。
可据我所知,洛无尘的剑鲜少出鞘,平白无故的,师尊怎么就出剑了?
想到这里,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了洛无尘。
是什么事情,值得他出剑?
洛无尘最是敏锐,我才看向他,他便倏忽看向了我,我被捉了个正着,身子本能地一颤,慌乱垂下眼睫,眼睫不安地颤动。
我最不习惯与人眼神相接。
以往,我的视线若是落在谁的身上,十有八九都会为我引来一场不快的经历,被指着鼻子嘲笑数落是常有,被拦着针对为难亦不再少数。
所以我习惯隐藏在角落里,视线也只看向低处,不与任何人有任何的牵连。
洛无尘抬手,轻轻碰了碰我的眼睫,突然开口,声音并无起伏,像亘古不化的冰雪,“害怕?”
我怎么会怕他呢。
只是身体不听话,还没从以往形成的习惯里调整回来。
听到洛无尘问话,我连忙摇头。
洛无尘指腹抚过我的脸颊,“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我还是摇头,闷闷地应道:“不委屈。”
委屈自然是委屈的。
我本以为等到师尊出关,自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师尊,会迫不及待地同他述说自己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我也想过师尊出关后要同师尊告状,把所有欺负我的人都告一个遍,要师尊好好哄哄我,替我出气。
可当我真的等来师尊出关,也终于见到了师尊。
我反而一句诉苦的话也说不出。
所有的委屈明明都已经哽在喉咙,一张嘴就能跑出来了,可在开口的一瞬间,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被自己都咽了回肚子里,只余淡淡苦涩挥散不去。
可委屈这种东西,哪里是说没有就能没有的。
口里说着“不委屈”,我的眼眶却悄悄升起一股酸涩热意。
洛无尘的手指在我微潮眼角摩挲了下,淡淡“嗯?”了声,像是不信。
我赧然地咬了咬唇,睁大了眼睛,深深吸气,将不争气的泪意逼回去,眼珠慌乱地转了一圈,生硬地转移话题:“地上有一道剑痕。”
“我留的。”洛无尘回,语调不见波澜。
竟真的是师尊。
“顾临有负于你。”洛无尘掌心揉着我的发顶,动作轻柔又怜惜。
似是在同我解释,又似在哄我。
洛无尘清冷的声音似有几分柔和。
“师尊替你出气,可高兴些?”
我一怔,师尊……替我出……气?
所以,方才顾临是真的挨了罚,甚至还受了洛无尘一剑?
因为……
顾临帮着苏涟漪,而不帮我?
我从未被人如此重视,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美好臆梦。
可这是师尊亲口说的。
不是梦。
洛无尘眼睫微垂,积冰落雪的眼眸只映着一个我。
意识到这个,我的心口突然躁动起来。
师尊他怎么,怎么这么好呀。